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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4/5)

?”他愣愣地说,“我的什么故事?” “你别瞒我,”我说,“你骗得了鹃姨,骗不了我,你为什么甘愿到这乡下来做一个花匠?好好的大学毕业生,你可以找到比这个好十倍的工作!到底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吗?” 他望着我,眼光是研究性的,发生兴趣的。

然后,他摇摇头说: “什么都不为,没有女孩子,没有任何原因。

” “我不信。

” “不信?”他笑笑。

“不信也得信,我只是喜欢花,喜欢植物,喜欢自然。

我讨厌都市的百相,讨厌钻营谋求,讨厌勾心斗角!和花草在一起,使人变得简单,我就爱这种简单。

” 我摇头。

“一般青年不是这样的,”我说,“如果你真如你说的原因,那么你太反常了。

现在的人都是大学毕了业就想往国外跑,到纽约、到伦敦、到巴黎……到世界的繁荣中心去,没有人是像你这样往台湾的乡野里跑的。

” “你也是那些青年中的一个吗?”他在月光下审视我。

月色把一切都涂成了银白色,我们在月光下可以彼此看得很清楚。

“你的梦想也是出国?” “出国未尝不是一条路,台湾地方小,人口越来越多,大学生多如过江之鲫,青年无法发展,自然就会往国外跑,何况欧美的物质文明毕竟是我们所向往的。

不过,你要我为出国奔走、钻营,我是不干的,我只是想……” “想什么?”他问,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结婚,生孩子。

”不知是什么力量,使我坦率地说出了心底最不为人知的一份秘密。

在阿德面前,我好像不需要伪装,可是在别人面前,我一定要把这可笑而平凡的念头藏起来,去说一些堂而皇之的出国大计划。

“结婚,生孩子。

”我重复了一遍,用手去拔地下的杂草。

“和一个相爱的人共同生活,拥有一堆淘气的小娃娃,越淘气越好。

”我笑了。

“那么,生活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台湾也好,国外也好。

” “有对象了吗?”他问。

“对象?”我想起端平,那温文的面貌和乌黑深邃的眼睛,心底一阵躁热。

接着,我发现什么地叫了起来,“哦,我在问你的故事,倒变成你在问我了,告诉我,阿德,你没有恋爱过吗?” “没有。

”他肯定地说,“跟你说吧,我有个木讷的大毛病,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同学们给我起一个外号,叫我红萝卜。

” “红萝卜?为什么?因为你皮肤红吗?”确实,他的皮肤是红褐色的。

“不止于此,主要,我不能见女孩子,我和女同学说话就脸红,女同学见到我就发笑,我也不知她们笑些什么。

结果,一看到女同学我就逃走。

” 我大笑了起来,笑得好开心。

他继续说: “更糟的是,我变成了女同学们取笑的目标,看到我,她们就叫我来,乱七八糟问我些怪问题,看着我的窘态发笑。

继而男同学也拿我寻开心。

我真恨透了那些人,恨透了和人接触,我怕见人,怕谈话,怕交际,怕应酬。

于是,受完军训后,我就选择了这个与植物和自然生活在一起的工作。

从此,我才算是从人与人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 我不笑了,抱住膝望着他说: “可是,阿德,我觉得你很会说话!” “是吗?”他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我没有再说话,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问: “你每天晚上都在花圃里吗?” “是的,我喜欢躺在这草地上。

” “做些什么呢?” “不做什么,只是……”他停顿了一下,轻轻说,“听花草间的谈话。

” “什么?”我叫,“花草怎会谈话?” “会的。

”他说,“花有花的言语,如果你静静听,你会听到的。

” “绝不可能!”我说。

“试试看!”他微笑地说,“别说话,静静地坐一会儿,看你能听到什么?” 我不说话,我们静静地坐着,我侧耳倾听,远处有几声低低的鸟鸣,近处有夜风掠过草原的声音,不知是那儿传来模糊的两声狗吠,草间还有几声蛐蛐的彼此呼唤声。

夜,真正地倾听起来却并不寂静,我听到许多种不同的声音,但是,我没有所到花语! “怎么?你没听到什么吗?”他问。

“没有!”我皱皱眉说。

“你没听到金盏花在夸赞攻瑰的美丽?日日春在赞扬露珠的清新,大蜀葵在歌唱着月光曲,紫苑在和番红花交友,木棒和吊灯花倾谈,还有变色草正在那儿对蒲公英诉相思哩!”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他的嘴角也挂着笑,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我说: “一个好游戏!没想到这些花儿正如此忙碌着!现在,我也听到了。

常春藤在向茑萝吟诗,喇叭花正和紫薇辩论,大理花正把露珠穿成项圈,送给蔷薇小姐呢!” 我们都笑了。

夜凉如水,一阵风掠过,我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说: “你该回去了,当心着凉。

” 确实,夜已相当深了,月儿已经西移,花影从西边移到东边了。

我不胜依依地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个懒腰。

多么神奇而美好的夜呀!多么有趣的花语!阿德拾起了他铺在地下的衬衫,说: “我送你回去,小心点走,别滑了脚!” 我跺跺脚,湿透的拖鞋冷冰冰的,冷气从脚心向上冒。

没想到乡间的夜竟如此凉飕飕的。

我领先向花圃外面走,走得很慢很慢,不住停下来去欣赏一朵花的姿势,和一片叶子的角度。

阿德跟在我后面,也慢慢吞吞地走着,一面走,一面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我走到竹篱门口,脚下颠踬了一下,身子从篱门边擦过去,手臂上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不禁惊呼了一声。

阿德对我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问: “怎么样?什么东西?” 他的手大而有力,握住我的手臂就使我本能地痉挛了一下。

我望望我受伤的手,月光下有一条清楚的血痕,是篱笆门上的铁丝挂的,我用手指按在伤口上说: “没关系,在铁丝上划了条口子。

” “让我看看!”他用命令似的口吻说,把我的手指拉开审视那小小的创口。

然后,他的眼睛从我的伤口上移到我的脸上,轻轻说: “回房去就上点药,当心铁锈里有破伤风菌。

” 一切变化就在这一刹那间来临了,他没有放松我的手,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那对眸子在我眼前放大,那么黑,那么亮,那么带着烧灼般的热力。

一种窒息的感觉由我心底上升,他那有力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臂,带着充分的男性的压力。

我迷糊了,恍惚了,月光染在他脸上,幻发了奇异的色彩,玫瑰花浓郁的香气使我头脑昏然。

我陷进了朦胧状态,我看到他的脸对我俯近,我闻到他身上那种男性的汗和草的气息。

于是,我的脸迎了上去,我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我始终不知道是他的主动,还是我的主动。

但是,我们的嘴唇相合了。

这一吻在我仓猝的醒觉中分开,我惊惶地抬起头来,立即张皇失措,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他接吻。

在我惊惶的眼光下,他看起来和我同样的狼狈,我微张着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解释,我略一迟疑,就掉转了头,对广场跑去,一直跑到我的房内,关上房门,才喘了口气。

注视着窗外月光下的原野,我只能把这忘形一吻的责任,归咎于月光和花气了。

这一夜,我失眠了。

我一直想不透这一吻是怎样发生的,和为什么会发生的?当然,我并没有爱上阿德,这是不可能的!我爱的是端平,我一直爱的就是端平。

可是,我竟会糊里糊涂地和阿德接吻。

如果阿德以为我这一吻就代表我爱他的话,我该怎么办呢?我能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吻是因为花和月光?这理由似乎不太充足,但是事实是如此的!我心目里只有一个端平,我始终以为我的初吻是属于端平的,没料到这粗黑而鲁莽的阿德竟莫名其妙地抢先了一步! 我既懊丧又愧悔,伸手到枕头底下,我想去拿端平最近寄来的两封信,可是,我的手摸了一个空,枕头下什么都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把信放在枕头下的,怎么会突然失踪了?难道是阿花给我换被单时拿走了吗?不,今天根本没换被单,中午这两封信还在的,我睡午觉时还看过一遍,那么谁取走了它们?为什么? 早上,我醒得很晚,阿德已到高雄送货去了。

中午,阿德说水车又出了毛病,为了修水车,没有和我们共进午餐,下午,我到花圃去找他,我必须跟他说明白,那一吻是错误的,我绝没有“爱上他”。

因为他是个实心眼的人,我不愿让他以后误会我。

整个花圃中没有他的影子,菜田里也没有,在外面瞎找了一遍,塘边、竹林里都没有,我回到房里,鹃姨正坐在我的床上发呆。

“鹃姨。

”我叫。

“不睡睡午觉?大太阳底下跑什么?又不戴草帽!你看脸晒得那么红!”鹃姨以一种慈爱而又埋怨的声音说。

“我随便走走。

”我说,无聊地翻弄枕头,枕下却赫然躺着我那两封信。

我看了鹃姨一眼,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把枕头放平,我不懂鹃姨要偷看端平的信做什么! 黄昏的时候,我在水井边看到阿德,他正裸着上身,浑身泥泞,从井里提水上来,就地对着脚冲洗。

我走过去,他看到我,呆了一呆,表情十分不自然,又俯身去洗脚,我把握着机会说: “阿德!” “嗯。

”他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我吞吞吐吐地说,“你别当作一回事,我……根本……莫名其妙,那月光……你懂吗?” 他迅速地抬起头来,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恼怒地说: “你根本用不着解释,昨晚你的表情已经向我说明一切了!这事是我不好,别提了吧,就当没发生过!”他的语气像在生气,脸更红了,脖子上的筋在起伏。

说完,他把水桶用力往井中一送,稀里哗啦地提上一大桶水,泄愤似的对场中泼去,泼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奇怪,看着他这粗犷的举动,我反而对他生出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知道我已伤了他的自尊,尤其是这一番多此一举的笨拙的说明,事实上,他已整天在躲避着我,显然他是明白一切的,我又何必再去刺他一刀呢!看样子,我的乡居生活是应该结束了。

5 午后,我到鹃姨房里去。

鹃姨不在房内,我坐在她书桌前等她,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看到她。

我伸手在桌上的一排书里随意抽了一本,是本《红楼梦》。

我无聊地翻弄着,却从里面掉出一封信来,我拾起来一看,信封上的字迹显然是妈妈的,妈妈写给鹃姨的信,大概是我来此以前写的吧。

纯粹出于无聊,我抽出了信笺,看到了以下的一封信: 鹃妹: 你的信我收到了,关于小堇这孩子,我想仔细和你谈一谈。

去年过年时你到台北来也见到了,小堇不但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宛似你当年的模样,举动笑语之间,活似你!有时,我面对着她,就好像看到的是你年轻的时代。

她不但相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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