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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起迎着他清澈湿润的目光,心凝滞了一瞬。
许是因为发带的原因,他整张脸格外饱满而棱廓分明,她忽然伸手把发带这个犯规物品扯了下来。
他湿润的黑发散落下来,微遮住眉峰,莫名又愈发有种深沉的味道了。
她匆匆移开目光,还是不看为妙。
梁水看着她手里的发带:“你要给我洗么?” “洗个头!”苏起想起自己还在生气,道,“谁洗谁是猪!”她跺了下脚,恨不得踩那18号一脚才甘心,人又低下头去,像一只刚急红了眼要咬人却又耷拉下了耳朵的兔子。
一通自言自语的小动作,却没把东西还他,她的手指绕着发带,缠着搅着, 篮球场传来一波巨大的声浪,比赛结束了。
本校赢了。
苏起问:“你不打了,还有人替你么?” 梁水道:“多的是。
” 出了球场,沿着路灯朦胧的大道往回走。
两人裹着羽绒衣的长长影子拉在地面上。
苏起跟着影子走,心无旁骛。
他踱步在她身旁,忽说:“我月底要去珠海了。
” 她有些猝不及防:“去几个月啊?” 他看她一眼:“两个月。
” 他要去珠海训练,还有速滑,忽然间好像有了很多个希望。
像即将到来的春天。
他说:“读大学真好。
” 苏起抬头望树梢:“对啊。
” “你好好复习。
”他慢慢走着,交代,“不要谈恋爱,听见没?” 她也慢慢拖着脚步,斜他一眼。
他一本正经:“我怕你影响学习。
” “嘁,又不是高中了。
” “反正……”他脚步更慢了,随着她走过拐角,停在她的宿舍楼前,说,“不要喜欢别人。
” 他停在路灯下,逆着光,眼神很暗,很沉,似有深深的流水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她抬眸望着他,许是冷风,许是别的,她呼吸微滞,等待着,等着那股波涛涌动出来。
但没有,他只是很克制地吸了口气,说:“进去吧。
” 苏起没吭声,转身默默往台阶上走。
我就说你是颗瓜吧。
水砸,除了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
任何人。
不信……你问我一下啊。
那晚,苏起不安极了,辗转反侧,想着他要去珠海了,想着他在路灯下的眼神,心里翻江倒海。
似乎是疼?却又不是;难受?也不是。
焦灼。
对,是焦灼。
她翻煎饼一样在床上滚,实在受不了了,摸出手机看他人人网,看完又翻他qq空间,却无意刷到林声的一条状态:“如果我再优秀一点儿,或许就没那么累吧。
” 苏起一愣,正要给她留言,状态却删除了。
她披着羽绒服溜出宿舍,跑进楼道打电话。
林声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到未来有些迷茫。
路子深要去美国读博,而学画画的她,读研没有太大意义,因而没有深造的计划。
毕业后也似乎只能做设计类工作。
苏起说:“工作还早呢,再说你不是想画插画的吗?” 林声道:“自由职业没个安定,更心虚吧。
”她声音低下去,“七七,子深哥哥的那个女同学也要去美国读博了。
” 这一句话产生的强烈共情,让苏起突然想到她说的自卑。
她难受极了,安慰她,但林声说:“没事,我会自己调节的,也会努力的。
” 苏起回床躺下,望着黑夜,想着林声曾在这儿说过的话,心里压了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是周六,苏起自习到下午,没见到梁水,想起他去训练了。
她忽就想去看他。
许多地铁线路还在修建,她倒地铁又倒公交,转了四五十分钟才到体育馆。
一进去就听见满场的冰刀滑行声,喊叫声,节拍声。
一群小孩子在冰面上练冰球。
他们戴着头盔,踩着冰刀,挥舞着球杆满场飞跑。
苏起无心恋战,走到最里边的场地,坐上看台。
梁水立在场边,跟教练说完话,滑到起跑处,教练拿着秒表,喊了开始。
年轻人冲出起跑线,风驰电掣般在椭圆的冰道上滑行。
许是很久没见他上冰了,苏起觉得他速度快得吓人,直身,加速,倾斜,伏地,过弯道,流畅得浑然天成。
500米不到一分钟跑完。
他松了力,在冰面上高速滑行几圈后停到教练面前。
教练给他看了下秒表,跟他说着什么。
他解开带子,摘下头盔,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点头。
他又跑了几圈,始终没注意苏起的方向。
训练完,他走到栏杆边推开门,卸下冰刀去了更衣室。
苏起坐在原地等,等了半小时,梁水还没出来。
她猛一惊,他该不会不知道她在这儿,先走了吧、 她赶紧掏手机发短信:“水砸,你在哪儿呢?”没来得及发送,她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
她一个激灵回头,梁水猫着腰从后头台阶上偷偷靠近,准备要吓她。
“啊!”她真吓到了。
他也被她吓得一愣。
苏起一巴掌打他肩膀上:“我以为你走了呢!” 他越过座椅,跳到这一级台阶上,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跑来?” “视察,看你有没有偷懒。
”苏起抱着手,一副领导巡视的模样,和当年别无二致。
梁水:“感谢领导关心,领导要不要赏脸喝杯奶茶?” 苏起眉梢动了动:“行吧。
给你个面子。
” 出了体育馆,天色已黑。
梁水买了两杯奶茶,走到路边,从背包里翻出轮滑鞋,坐在花坛边换。
他一怕堵车,二来练体能,养成了滑轮滑来场馆的习惯。
苏起含着吸管,瞪圆了眼:“你滑回去啊?那我怎么办?” 梁水绑着鞋带,仰头看她,眼睛在黑夜里晶晶亮亮的:“你坐车回去啊。
” 苏起气得鼻子冒烟:“你有没有良心?” 梁水把书包扔给她:“那就换鞋。
” 苏起拉开一看,里头一双粉色的旱冰鞋,漂亮极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 梁水低头系鞋带,没做声。
他站起身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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