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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晕开的,而是被那圆牌给一滴滴吸了进去。
等墨点被吸干殆尽后,那圆牌上头,便渐渐开始有现了几个圈边。
而那圈边之中浮现的,恰好是吴启看得懂的字符。
是胡文,字意,赫然便是“通安”。
吴启的嘴张得都合不拢了:“这,这,郎君怎么知道这上头有字?” “这是大虞的东西,我自然知晓了。
”裴和渊嘴角的笑越发扩大:“既我失了忆,便同我说说这些时日的事吧。
由最近的开始说,比如……近几日是否碰到过什么人?” 吴启整理好思绪,由今日的事起,开始倒着说予裴和渊听。
而裴和渊听吴启说了这两日曾撞见孟澈升时,两眼微微眯狭间,似在思索着什么。
那孟澈升必然是想起些什么了,才会急着要杀他。
没想到重来一世,还是在自己未回大虞之前,倒绝顶有意思。
如此说来,他能做的事,岂不是更多了? 裴和渊哂笑一记,眼底如伏霜霰。
--- 片刻后,另处居院内,沐浴过的关瑶正对着镜子发呆,极力消化着自己夫君失忆了这回事。
可脑中挥之不去的,是裴和渊抱她抚她,甚至亲她的场景。
脱了那炙人的怀抱,离了那黏糊糊的人,此刻她才想起来自家夫君那模样像什么了。
像一尾发|情期的蛇。
“小姐,您说郎君还能恢复记忆么?”湘眉帮关瑶绞着头发,担忧地问。
关瑶正打开一盒珍珠膏,闻言摇头道:“我也不知。
” 湘眉还捏着把汗:“怎么会有刺客偷袭郎君呢?莫不是亭阳的贪官?听说亭阳这回受灾久久不好,就是那些个贪官遮天蔽日的,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会不会是他们不愿朝廷派官来管,才打算……” 关瑶往手上抹着膏子,摇头道:“应当不是。
梁大人位阶高得多了,且是这回工部派的主使,真要是亭阳官员雇人做的,肯定也是先盯上梁大人。
” “小姐说得对。
”湘眉点点头,复又起疑道:“郎君失忆了,不会不认您吧?” “我为何要不认娘子?”男声忽至,敞开的窗室之外,站着个神彩湛然的裴和渊。
关瑶愕然回头:“夫君?” 裴和渊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接过湘眉手中的棉巾,要帮关瑶裹头发。
关瑶受宠若惊。
“乖些,客气什么?你我不是夫妇么?”裴和渊唇角掠着笑,拍了拍关瑶的肩,又去看湘眉:“你为何还唤她作小姐?既是我妻,你合该唤少夫人才对。
” 湘眉呆滞住。
“下去吧,往后莫要再让我听到你唤错了。
”裴和渊挥退湘眉。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将关瑶的满头乌发放于白绵巾中,细细拔弄着。
与其说是在帮她绞干湿发,倒不说是在欣赏她的发。
过了会儿,献殷勤的夫君温声道:“娘子,为夫已将实情上书陛下,亭阳我便不去了,咱们准备准备,明日打道回顺安城。
” “回顺安?明日便回?夫君不是有公差在身么?”关瑶腾地转身。
扭得太急,发根被自己扯了一下。
裴和渊拧了下眉,立马去帮她揉了几下头穴:“可痛到了?” 那般着紧,仿佛关瑶是一碰就碎的薄瓷。
见关瑶说不痛,还责备道:“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你不痛,我却是心疼的。
” 这真是……离谱得有些荒唐了。
本来关瑶才是个热切的性子,以前勾捞裴和渊时,她常有殷殷情思堆聚在胸,总有喷薄的爱意亟待宣之于口,憋在心里委实难受。
可几回下来,却发现裴和渊霎雨霎晴难以捉摸,指不定哪句话就让他淡了眉眼,她才稍有收敛。
但这才多久,一朝失忆而已,她夫君这般嘴甜,既像被她传染了性子,又像更胜她一筹似的。
好不容易从浓重的茫然之中抽身的关瑶,终于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了,她急道:“明日便回顺安,夫君不怕被陛下降罪么?” 裴和渊看了看她急到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眉骨耸起:“你在担心为夫?” 他执起关瑶的手,凑到鼻边嗅了嗅,噙笑看她:“娘子的手好滑,搽的什么膏子?好香。
” 砸来两个问题,关瑶一时不知该答哪个。
她直着手臂,看裴和渊用唇去蹭她的指关,痒嗖嗖的触觉直达心腔,让人脑子一片混沌。
“安心,不会有事的。
”裴和渊语调缠绵,嗓音中满是笑意,他悠悠道:“我既失忆,这不是病症染身么?还有我这臂上的伤,都是不该继续公差的理由。
” 他之所以会下决定明日便回,便是有把握能被批允,被免罪。
至于原由,这大琮皇帝,定然要喜出望外的。
裴和渊拿指腹挠了挠关瑶的脸:“方才可是被我吓到了?” 关瑶哽了下。
夫君愿意与她亲近,自然是她梦寐以久的场景,可几个时辰前还与自己冷脸相对,甚至几日前还要将自己赶回顺安的人,这会儿却跟呵胶一样黏着她,怎能不让关瑶失措? 关瑶嗫嚅道:“夫君当真不记得我,又何以,何以接受得这样快?” 犹记得自己在青吴时,她也看到过一个失忆的男子,可那男子醒来后连家中父母双亲都不认,对妻子更像陌路人。
对比起来,自己夫君接受得未免太快了些? 还是说……不管谁唤他夫君,他都能接受? 想到后头那个可能,关瑶的目光顿时有些哀怨。
似能通读人心似的,郎君喉间溢出声带着气音的笑,如清泉潺潺,听得关瑶耳根子都酥了。
“若为夫说,娘子从上到下都是为夫迷恋的模样,娘子可信?”郎君皎如白玉的脸上,有着暖阳般的宠溺。
关瑶喃声:“夫君是说,对我一见倾心么?” 岂止一见倾心?简直就是他梦中神女。
略有凉意的指尖逐一在关瑶脸上点着:“娘子这眼,这鼻,这唇……都是为夫喜欢的。
娘子的身段也好,纤秾合度,多一分则臾,减一分则瘦……” 说着,裴和渊矮下身子,埋在她半干的发中吸了口气:“就连这头青丝,也是至合为夫心意的。
” 发丝被嗅,关瑶猛地打了个冷颤。
一见倾心的戏码她不是不信,当初她自己对夫君便是这般的。
虽然她始终也觉得夫君对她是有意的,可问题是……她夫君之前好似对她的相貌并未沉迷成这样? 时刻含着眷眷情思的眸子,像要将她溺庇。
怎一个痴字形容得了? 人失忆一遭,眼光还能有翻天的变化? 还是说,夫君本就爱惨了她,先前是一直压抑着自己? 这般主动积极的情意牵绵,像极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黄梁美梦。
“叩叩叩——” 湘眉在外通传:“郎君,吴启方才来转陈,说是梁大人寻您。
” “知了。
”应是应了,裴和渊却仍是不急不缓地帮关瑶绞干了发,才包住她的手,凑到耳边说了句:“早些用膳,晚上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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