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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5/5)

旁边转悠呢。

”“那都是烂桃花,”常月娥不以为意道,“全是看他长得好看,过去饱眼福的,没啥实际意义。

”“哪个饱眼福的能坚持一两年啊!”叶满枝嘟哝,“我瞧着其中有一个姑娘衣着打扮挺时髦的,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

”常月娥深吸一口山间的新鲜空气,洒脱道:“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别提他那些烦心事了!”姐妹俩听话地闭了嘴。

叶满枝把她在学校的趣事拿出来分享,还说她物理考了61分,在班级里排名25,被吴峥嵘嘲笑了。

常月娥笑道:“好歹及格了,也不是最后一名,这不挺好的嘛,你本来就不擅长学物理,能及格就行。

”叶满金:“……” 这就是区别对待了。

想当初她读书那会儿,数学考了62分,还被常月娥嫌弃过,问她咋考这点分数。

母女三人在草帽山玩了大半天,临近傍晚,又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吃了晚饭。

坐上马车返城的时候,意犹未尽的常月娥还说,下次要去江边坐船,去更远的城市转转,到时候把老五也带上。

今天一整天都挺愉快,可是当三人返回军工大院时,却意外遇上了不速之客。

有个梳着齐耳短发,穿着干部服的女人等在老叶家门口。

甫一见到常月娥就问:“你是叶满林的母亲吗?”常月娥颔首,“你是?”“我是吴桐月的母亲,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谈谈叶满林和我女儿的问题。

”叶满枝挡在前面问:“吴桐月是谁啊?我们不认识您女儿。

”“你们不认识不要紧,叶满林认识就行了。

”女人面容严肃,话语刻薄,“叶满林是个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他腿脚不太方便,马车夫的工作也说不上多体面,你觉得他跟小月般配吗?”叶满枝瞅一眼面沉如水的常月娥,不屑道:“我哥确实腿脚不方便,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因为他腿上的毛病,他从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一个女同志。

您要是觉得我们跟您家不般配,就管好您的女儿,让她不要主动与不般配的男同志见面。

而不是这样没头没脑,毫无道理地跑到别人家里大放厥词。

看您像是当干部的,党的教育就是让您失礼地对陌生人逞威风吗?”女人重申:“我是来跟你们商量的,不是什么逞威风。

我只是提醒你们,叶满林比小月大了那么多岁,应该懂得分寸,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他要是……”听着对面咄咄逼人的威胁,叶满枝心里替五哥憋屈难过,她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正想将人撵走时,面前人影突然出现阵阵晃动,她脚下失了力气,眼前一黑便瘫软了下去。

大姐以为妹妹是装晕的,从后面将人扶住,反过来威胁对面的中年女人:“我妹妹被你气晕了,她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家跟你没完!” 第99章有了有了。

叶满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吴峥嵘近在咫尺放大的脸。

她迷迷茫茫地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感觉对方已经这样看她很久了。

“你回来啦?”她声音嗡嗡地问。

吴峥嵘“嗯”了一声,伸手抹掉她额上睡出的细汗。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叶满枝刚醒,脑子还没那么清醒,懒洋洋地说:“挺好的呀,就是浑身使不上力气……”余光瞥见陌生的被子和对面斑驳的墙壁,她反应慢半拍地问:“咱们这是在哪儿呢?”“医院,你跟人吵架晕倒了。

”经他提醒,叶满枝终于想起了在家门口发生的事,她拉着吴峥嵘的手问:“我妈和大姐呢?吵赢吴桐月她妈了没?”吵架吵到晕倒,让她有点不甘心。

凭啥让那女的单方面嫌弃五哥呀!她还没来得及嘲讽回去,居然就不中用地晕倒了!“你都晕倒了,还吵什么吵?”想起晚上那场闹剧,吴峥嵘的眉头便拧了起来。

他结束工作去老丈人家里接媳妇,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声。

他那大姨姐跟一个陌生女人吵得正欢,见他进门,就高声告状说那女同志把叶来芽气晕了。

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给他使眼色。

瞧那意思,叶来芽被气晕这事可能有蹊跷,也许是几个女人吵起来,叶来芽趁机装晕的。

这种事她确实干得出来。

吴峥嵘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又不想掺和女同志的争吵,转身就进了里面的房间。

常月娥正在给闺女盖被子,发现他进来了,便有些慌张地说:“峥嵘,你快过来看看,我咋感觉她这晕不像装的呢,我喊她半天都没回应!”“……”吴峥嵘两步迈到床边。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唇色浅淡,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伸手探了一下脉搏,扭头问:“妈,她提前跟你们商量好装晕的?”“没有,满金说来芽晕倒前在她手上掐了一下,暗示她是装晕的。

”要不是闹了这一出,常月娥还真分不清,那一晕是真的还是装的。

吴峥嵘试探着喊了叶来芽几次,见她始终没有反应,眼皮颤了好几下都睁不开,便果断将人从床上抱起来,直接送进了医院。

他媳妇的身体素质不错。

结婚一年多,无论他俩怎么折腾,连个小感冒都没有过。

这次毫无预兆地晕倒,显然不正常。

叶满枝缩在被窝里,心里还惦记着五哥的事,继续追问:“那我大姐跟她吵架,吵赢了没有啊?”她觉得以大姐的实力,应该能吵赢这一场。

不过,她这一晕,可能会影响大姐的发挥。

见她还像个好斗的小公鸡似的,吴峥嵘无奈道:“你要当妈妈了,先顾好自己吧,别人的闲事你少管。

”“当妈妈也不妨碍……”叶满枝陡然顿住声音,睁大眼睛望向男人,半晌才小心翼翼地确认,“我真的要当妈妈啦?”“嗯,两个多月了,”吴峥嵘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嗓子,“你今天又是爬山又是赶路,本就消耗了体力,回来以后又情绪激动跟人吵架,身体吃不消了,这几天在家好好养养吧。

”叶满枝喝了水,仰躺在枕头上,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摸上去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他俩在大学开学之前,毫无措施地奋战了三十天,早就有了怀孕生娃的心理准备。

可是,这会儿听到了确切消息,她仍然有种还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咱们真的要有小宝宝了?”她将目光重新转回男人身上,“你也要当爸爸啦?”“嗯,我也要当爸爸了。

”吴峥嵘把她抱进怀里,珍惜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经过眼睛和秀气的鼻尖,最终落到她恢复红润的嘴唇上,“宝贝,辛苦你了。

”听到最后的称呼,叶满枝脸腾地就红了。

他俩之前不是没这么喊过,什么我的好宝贝啦,亲爱的啦,但所处情景都比较旖旎。

下了床以后,他俩都是正经人!穿军装的时候,更是给吴峥嵘加了一道禁制,除了固定场合,他是从不喊这种称呼的。

叶满枝刚刚恢复的体力,似乎又流走了一些,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没什么力气。

她仰着脑袋,下意识追吻,而后攥着他胸前的纽扣问:“要当爸爸了,你高不高兴?”她这是明知故问,吴峥嵘一定是情绪积聚得找不到出口了,才会失态喊她宝贝的。

吴峥嵘果然肯定地回复:“很高兴。

”叶来芽的身体里正在孕育着他们共同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动着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难以名状的暖意。

从医生那里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他也如岳父岳母那般感到惊喜。

可是,惊喜这种情绪几乎是转瞬即逝的,等他彻底消化这个消息,独自守候在床边等待叶来芽醒来时,心里那种绵长的暖意,才让他有了真实的喜悦。

他前半辈子的父母缘很浅,冷淡的母子父子关系,让他对这种靠血缘维系的亲情看得很淡。

然而,这个孩子的意外到来,令他恍然意识到,他看淡的也许不是亲情,他只是看淡了他的父母。

这个延续了他和爱人共同血脉的孩子,吴峥嵘心里其实是期待的。

叶满枝依偎在他怀里,抓住机会打趣:“你反应好冷淡哦,一句高兴,就想轻描淡写地混过去啦?我妈说你只在出租车不哭不闹的时候上手抱一抱,他哭的时候你从来不哄。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这种事情要是解释起来,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吴峥嵘没说他是否喜欢孩子,只是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含糊喊了声宝贝儿。

叶满枝顿时不再追问了,脸颊红扑扑地与他接吻,眼角眉梢都带出一种甜蜜的温柔。

*因着叶满枝确认了妊娠,她昏睡期间,医生并没有给她用药。

这次住院只是在病房里长长地睡了一觉。

叶满枝从没住过医院,不想在医院过夜,于是央着吴峥嵘连夜带她回家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家,她几乎是一秒入睡的。

等她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来的时候,吴峥嵘那一侧的被窝已经冷了。

她把脸埋进去趴了一会儿,才穿着小背心下床,跑到穿衣镜前观察自己的肚子。

常月娥端着一锅鸡汤进门,见她穿着背心裤衩在地上转悠,斥道:“这都入秋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赶紧把衣服穿上!”“妈,你咋来了?”叶满枝往院儿里望了一眼,“葵花怎么不叫呀?”葵花不咬人,但是几乎见人就叫。

甭管是自家人还是外人,即使是她跟吴峥嵘,人家也一视同仁地汪汪汪,只是音量不同而已。

“峥嵘把它带去单位上班了。

”常月娥说这话的时候,既欣慰又无语。

以防她进出小院引来葵花的注意,会把叶来芽吵醒,吴峥嵘把狗牵走了。

但她见过带孩子去单位上班的,还从没见过带狗上班的!老叶之前就嘀咕过,叶来芽结婚以后被惯得不像样子,早饭都要吴峥嵘打好送回来。

她当时没啥感觉,毕竟叶来芽在娘家时,也是吃现成早饭的。

可是,今天碰上带狗上班这一出,她觉得这个女婿对来芽确实是有点娇惯的。

“赶紧洗漱吃饭吧,”常月娥催促闺女去洗漱,跟在她身后问,“你第一次怀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昨天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没感觉呀!跟平时一样。

”叶满枝打理好自己,坐到饭桌前喝鸡汤,美滋滋地问,“妈,你大清早就去买小公鸡啦?”“你五哥送来的。

”常月娥夹了一个鸡腿给她,“我让他去乡下多弄些小鸡回来,养在你们的院子里。

想喝鸡汤的时候,随时给你杀一只。

”老三媳妇怀孕那会儿,她能在大集上买到农村社员自家养的小公鸡。

但是前几个月农村搞了人民公社,家禽家畜全由集体统一养殖,社员家里不允许私养了。

她想买活鸡就只能去菜市场抢购,十次有八次买不到。

叶满枝往院儿里指了指,“我们这院子里有猫有狗,万一把小鸡咬死咋办?”“没事,后院儿虽然空间窄,但放个鸡窝足够了。

前院后院分开养,等你五哥从农村回来,让他给你搭个鸡窝,养上十来只小鸡,到时候我每天过来喂鸡。

”两个年轻人,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读书,让他们喂鸡是根本指望不上的。

叶满枝觑着她的神色问:“妈,你问过我五哥没有?他跟那个吴桐月是咋回事啊?”“问了,他说两人暂时没关系,而且他有将近一个月没见过吴桐月了,不知道她妈妈为什么突然跑来咱家发疯。

”叶满枝品咂着那句“暂时没关系”,直觉五哥也许没那么清白。

但她还是不满道:“这事就这么算啦?即使是干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耀武扬威!幸亏我哥昨天不在场,要是让他听到那些话,那得多难堪呀!”她主要还是心疼五哥,为五哥打抱不平。

“你哥的事,让他自己处理,你顾好肚子里这个就行了。

”“他要是真能处理,还能让人家妈妈找到你面前来?你昨天差点就被人欺负了。

”常月娥嫌弃道:“要不是有你俩碍手碍脚挡在前面,我早把她解决了,我那泼妇的名声可不是平白来的!她下次要是还敢来,你看我怎么收拾她!”她这话说得信誓旦旦,但吴桐月的妈妈或许被那晕倒的阵仗吓住了,短时间内没再来家里找过麻烦。

叶满枝只休息半天,就返回学校上课了,并且第一时间将医院证明交给了陈莹。

她是调干生,医院证明上明确写了妊娠十周,按时间推算是在开学前怀上的,并没有违反学校的相关规定。

她给肚子里的小家伙过了明路,顺便申请了走读,偶尔可以回家住几天。

她跟吴峥嵘都是新手爸妈,她每天揣着崽,随时能跟宝宝互动。

但吴峥嵘本来就不怎么稀罕孩子,要是再不参与宝宝的孕育过程,她担心孩子出生时,新手爸爸储备的父爱不足。

所以,趁着最近秋高气爽,天气不错,她都是一放学就回家的。

还能趁此机会让吴峥嵘帮她辅导一下物理作业。

周五下课有点晚,她返回军工大院时,天边已经染上了晚霞。

大姐正站在她家门口与凶悍的葵花对峙,叶满枝见状就快步走过去,笑着问:“姐,你怎么过来了?”“哎,你怀了孩子慢点走!我下了班特意过来的,找你有事!”叶满金怕狗,紧贴在妹妹身边跑进了院子,站在屋檐下神神秘秘地问,“你猜今天谁来单位找过我?”叶满枝往葵花的饭盆里倒了点水,瞧着它不再叫唤,吧唧吧唧开始喝水了,才问:“谁啊?”“那天来闹事的那个!吴桐月她妈!”“啊?”叶满枝惊讶地放下水壶,生气地问,“她去你们单位闹事了?这人怎么这样呀!有事就去找她闺女,再不济就直接找五哥或是咱爸妈,去你单位闹算是怎么回事啊?”大姐畅快地哼笑两声,叉着腰说:“她倒是想来军工大院找人,但她首先得能进得来呀!”“她为什么进不来啊?”“你没注意吗?你们这个军工大院里最近管得可严了!外人进出都要在哨兵那里严格登记,以前虽然也要登记,但现在不但要留下访客的姓名和工作单位,还要记下访客拜访的门牌号和出入的具体时间,反正瞧着挺严的。

”叶满枝还真没注意过这些,讶然道:“就算登记严格,她按照程序在门口登记进来就行了。

干嘛非得跑去你的单位闹啊?对你影响多不好啊!让领导怎么想你!”“她没在我单位闹。

”叶满金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那女的来头不小,我听老五说,她是省供销总社的一个什么处长,那也算是省里的领导了吧?我寻思咱家就是工人家庭,平头老百姓,咱可惹不起人家,这事最后八成就不了了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啊?怎么啦?”叶满枝配合地问。

“你家吴团长往省供销总社打电话,把她给告了!说她出入军工单位无登记记录,模糊排查重点,干扰军代室的防奸防特工作,最近暂时不被允许进入军工大院了。

” 第100章叶满枝:猛灌迷魂汤 叶满林和吴桐月的结识,源于一场非常俗套的英雄救美。

在叶满林看来,那甚至称不上什么英雄救美,他驾着马车从农村回城,中途碰上了被人追赶的吴桐月。

他并没下车多管闲事,只是不着痕迹地放缓了车速。

等到对方跳上马车时,又加重了扬鞭的力道。

马车行至反帝大集,他将人放下就走了。

仅此而已。

此后吴桐月经常来反帝大集上找他说话,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从小就有小姑娘偷看他。

自从他十二岁那年,听到女同学私下说“看看怎么了,又不结婚”,他便对这些或明或暗的打量,全都无视了。

像吴桐月这样一看就有些背景的大小姐,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类型。

他除了一张脸能看,没别的长处,只能给人家当个消遣。

但吴桐月这姑娘,名字温柔,性子野。

在大集上跟他套了几天近乎,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提议跟他一起做生意。

她是供销社的采购,手握很多工厂和农业社的计划外货源。

他俩可以一起挖社会主义墙角!吴桐月没明说,但叶满林就是这样理解的。

对方负责联系货源,他负责进货销货,利润对半分。

兴许是遗传了父系血统的铜臭劣根,抑或是残疾让他缺乏安全感,叶满林对钱财异常执着。

赚钱的机会摆在面前,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要求利润必须三七开以后,他便跟吴桐月合作,挖起了社会主义墙角。

然而,吴桐月的性格区别于时下的大多数女同志,她那股野劲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合作了半年以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双方分赃,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吴桐月毫无预兆地把他给强吻了!叶满林活了二十多岁,招惹过一些烂桃花,但向来本本分分,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突然跟姑娘亲了嘴,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负责的准备,当晚还清点了自己的资产,想着吴桐月家庭条件可能不一般,他没有像样的工作,至少要买套像样的房子娶媳妇。

可是,吴桐月并没要求他负责,而且事情过了没两天,她那个在省供销总社当处长的妈妈,就跑来找他了。

尽管姿态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居高临下,但蔡处长当时的措辞还是比较客气委婉的。

并没说那种类似“你配不上我女儿,请你马上离开”的话。

人家维持着干部的风度,先跟他道了歉。

然后说因为家庭的原因,吴桐月性子比较骄纵,做事不顾他人感受。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女儿没把他当回事,只是在消遣他。

蔡处长预料得没错,像叶满林这样的人,心思敏感,人家稍稍透出点拒绝的意思,他就明白了。

叶满林本就不太相信吴桐月是跟他来真的,既然对方家长不同意,那买房子娶媳妇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他跟蔡处长说,他们只是合伙做生意的关系,不需要道歉。

如果吴桐月想退股,可以把钱算给她。

退股当然是不可能退股的,吴桐月根本就不听她妈妈的话。

事后还跟叶满林直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她在家排行老二,是蔡处长与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她亲生父亲病逝后,蔡处长带着她和遗产,又与原配丈夫复了婚,生了老三。

继父从不管她的事,亲妈也拿她没办法。

她可以跟叶满林继续合伙做生意。

无论如何那是人家亲妈,叶满林彻底收了跟吴桐月有进一步发展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做生意赚钱。

媳妇暂时娶不上,钱财方面可不能再吃亏了。

然而,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就在叶满林以为他俩恢复了赚钱搭子的关系时,吴桐月又把他强吻了!这次更加得寸进尺,还差点把他的裤子扒了!要不是叶满林意志坚定,坚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他这会儿可能就不是纯情处男了。

……叶满枝坐在鸡窝旁边的小板凳上,像听故事似的,听五哥介绍了他跟吴桐月之间的大致情况。

而后一脸八卦地问:“哥,你俩真没发生点啥呀?”五哥语气肯定:“什么也没发生!”“那吴桐月的妈妈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叶满枝了解了情况,倒也不避讳说说那天的情景,“蔡处长找到咱家去,跟咱妈说,你比吴桐月年纪大,应该主动保持距离……”五哥将鸡窝的门关上,叹气说:“那天之后,我俩的关系有点尴尬,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她家里的情况我真不太清楚。

”叶满枝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她为了跟你在一起,撒谎说你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否则蔡处长不至于那么生气,她之前找你的那次不是挺体面的嘛。

”五哥冷静地说:“吴桐月也许撒谎骗了她妈,但未必是为了说服对方同意我们在一起,有可能只是口不择言,利用我气人而已。

”蔡处长家里是女主外,男主内的组合。

她那个原配丈夫似乎没什么本事。

吴桐月一直觉得她妈用她爸的遗产,养她继父一家子。

母女俩经常因此起争执。

叶满林自嘲地想,她妈找了一个没什么本事,还花她钱的男人,她也有样学样,找一个没什么本事还有残疾的男人。

也许就是为了气她妈吧……叶满枝猜不透五哥内心的想法,但她觉得五哥现在脆弱极了,不由站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五哥在她背上轻拍了拍,“你怀了孩子,还要兼顾学业,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你哥我现在过得挺好,有钱有吃有喝,还有五块钱一个月的大房子住,没啥不知足的。

”但叶满枝总希望他的人生能够圆满。

按照原本的发展轨迹,五哥早早就在那场大火里丧生了。

没谈过恋爱,没娶媳妇,更没孩子。

她希望五哥能遇到一个爱他的妻子,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最好别留什么遗憾。

“哥,要是吴桐月她妈妈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愿意让吴桐月当我嫂子不?”叶满枝觉得五哥可能是喜欢那姑娘的,但是听他转述,吴桐月的性格似乎有点难搞。

她没与对方接触过,一时不好下定论。

“她妈妈不可能同意。

”五哥将小公鸡从鸡笼转移到鸡窝里,拍拍手说,“行了,鸡窝大功告成,咱妈交代的任务我完成了,这就回去了。

”“吴峥嵘去副食商店买下酒菜了,他还要跟你喝两盅呢!你喝点再回去呗。

”叶满枝极力挽留,可惜五哥正为情伤怀呢,没心思留下吃饭,把院子收拾好就走了。

吴峥嵘买回来的副食,变成了夫妻俩的晚餐。

“我五哥不会真的跟吴桐月在一起吧?”叶满枝嘎吱嘎吱咬着猪耳朵上的脆骨,犯愁道,“你刚给蔡处长告过状,回头两家要是真成了亲家,那多尴尬呀!”“我告那一状,对她来说不痛不痒,有什么尴尬的?”吴峥嵘把她手边的酒盅拿走,“咱爸妈会因为别人告状而打你么?”“不会。

”“那省供销总社也不会因为她影响了其他单位的工作,就对她怎么样,顶多口头批评一下。

对她那样的机关干部来说,口头批评不算什么。

她每个月要展开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吴峥嵘明知告那一状,不可能让她伤筋动骨,但还是告了。

无非是想提醒对方注意分寸。

她要是三不五时就来军工大院闹上一场,叶来芽光处理那些糟心事都忙不过来,还怎么学习和养胎?叶满枝往酒盅里瞅了一眼,嘟哝道:“喝一点没什么吧?要不这猪头肉吃得没滋没味的。

”吴峥嵘严格遵医嘱,“大夫说不能喝酒。

”“娃想喝!”叶满枝往小腹上指了指。

“小孩都喜欢喝汽水,你喝汽水吧。

”吴峥嵘开了瓶汽水递给她,“今晚不是要写论文么?喝了酒还怎么写?”“我怀这孩子的时候,不是学物理,就是写论文,这孩子以后要是不读个副博士,都对不住我给他创造的学习氛围!”叶满枝在桌下踢了踢旁边的小腿,“我今晚要写论文,你帮我把物理作业写了呗!”“……”吴峥嵘斜睨着她问,“还没喝就高了?”“我都会做了,就是不爱写!”吴峥嵘腹诽,既然都会做了,怎么还能考61分?正想拒绝时,又听叶来芽挎上他的臂弯说:“你最好了~”“……”吴峥嵘瞅着她沉默片刻,带着点自我厌弃似的说,“下不为例。

”叶满枝原本只是随便试探一下的,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帮自己写作业。

天呐。

天上掉馅饼啦?她将口中的猪头肉咽下去,犹如被有奖储蓄的一等奖砸中一般,慌忙补充道:“你随便写写就行,千万别太用心做题。

要是全做对了,不符合我的实际水平,老师该怀疑了,能做对七八成就可以了!”吴峥嵘第一次答应帮人写作业,还是帮自己媳妇写作业,他感觉自己在刚刚答应的那个瞬间八成是喝多了。

这会儿酒劲儿稍稍褪去,又找补道:“这次可以帮你写,但你要自己找时间再做一遍。

”“好的好的!”叶满枝欣喜道,“哎,我今天可以早睡了,明天我一定早早起床学物理!”她也觉得吴峥嵘喝高了,才会答应她这种离谱要求。

她连忙在心里复盘了一下之前的对话,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吴峥嵘怎么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第101章新职务 吴峥嵘帮忙代写作业的效果很好,但是,似乎有点太好了。

省大的物理教学是依照苏联制度安排的,除了每周一节的《普通物理》,还有每周一节的习题课。

叶满枝前一晚让人家帮她写了作业,第二天还自己对照着答案做了一遍,觉得没啥问题才把作业交给了物理课代表。

十道题能做对六七八道,是她的正常水平。

但这周的习题课上,叶满枝却被物理老师点名表扬了。

物理老师拿着习题本说:“上周的作业是‘莫斯科大学物理竞赛会’的题目,有一定的难度,咱班没有满分的,最高分是叶满枝和沈墨,80分。

班长这次的作业做得很好啊,继续保持这种势头,争取期末考进前三名!”他没往抄作业的方向联想,两个最高分的解题思路不一样,不可能是抄的。

他觉得叶满枝进步很大,这次作业就是她的真实水平。

班长在学习物理这方面还是很有潜力的。

叶满枝:“……” 完蛋,期末竟然还要考进前三名!她保持假笑,接受了边鹊桥和梁宁的恭喜,心里暗下决定,再也不能让吴峥嵘帮她写作业了。

习题课下课以后,她和边鹊桥准备去图书馆继续学习,班里的男生们则一窝蜂似的挤出教室。

陈特冶就是打头的那个。

叶满枝嘀咕:“陈特冶这炼钢热情可太高了。

”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期末物理成绩还得吊车尾吧?边鹊桥低声说:“人家这炼钢可不是白炼的,咱们年级团支部书记的位置还空缺着,等他炼完钢以后,陈炉长就要变成陈书记了。

”叶满枝语竭,只能给陈铁同学竖个大拇指。

两人结伴去图书馆学习,然而刚学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前被她们提到的陈特冶就找了过来。

“班长,你们后勤能不能再为小高炉搞来十吨焦炭?”“我们是物资供应先锋队。

”叶满枝纠正了他的称呼,又问,“之前买的焦炭不是能用到十一月底吗?这才月初就不够用了?”陈特冶一脸晦气道:“小高炉内壁淤积的灰烬太厚了,我们之前没注意,导致熔出的铁水流不下来,那一炉算是前功尽弃了。

现在得把炉子拆了,将铁块取出来,再重新炼一炉,焦炭肯定不够用。

”如果后续焦炭供应不上,他是不敢点火的。

叶满枝没有立即答应,只说需要跟先锋队的队长陈莹商量一下。

那小高炉吃的不是焦炭,而是一沓沓钞票。

炼钢失败率若是一直居高不下,后勤就得一直为他们提供资金支持。

她现在揣着娃呢,东跑西颠拉来资金,没几天就跟流水似的流走了。

她累得够呛,最终却把人家送上了年级团支部书记的位置,这事怎么看都亏得慌。

将陈特冶打发走以后,叶满枝拉着边鹊桥问:“小高炉那边,炼钢的事全听陈特冶的啊?就没从其他院系请个专家来指导指导?”“炼钢冶金方面的教授早被省里请去新建的钢铁厂当顾问了,连年轻教师都被市里的高炉请走了。

陈特冶从动力工程系请来了两个大四的学生,但我瞧着他们像是拿小高炉做实验呢。

”叶满枝:“……” 更不想出去筹集资金了。

系仓库里那些学生作业,能卖的早就卖了。

煤炉厂的鼓风机订单要根据人家厂里的生产需要安排,也不是随时都有的。

若想弄来10吨焦炭,八成还得空手套白狼。

她把小高炉的情况转告给陈莹,背上书包就回家了。

行至东门的汽车站时,意外碰上了周牧和刘诗纯。

大家都在一个学校,即使在校园里碰不到,周末回家的时候也难免碰面,从省大到656厂只有一趟电车。

叶满枝与两人点点头,电车一进站就径直上车,让售票员给她安排了一个老幼病残孕专座。

她现在是孕妇,终于可以坐这个位置啦!由于售票员同志的嗓门有点大,几乎全车的人都听清了她是孕妇,周牧和刘诗纯自然也听到了。

叶满枝没理会周牧吃惊瞪大的牛眼。

她已经率先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了,周牧还是个光棍儿呢。

不过,她用余光瞟了一眼与周牧站在一起的刘诗纯。

这俩人一个是周副厂长的儿子,一个是刘副厂长的女儿,还都是省大的学生,八成要发生点故事了。

以周振业那个钻营劲儿,即使俩孩子没这心思,他也会撮合的。

叶满枝一路胡思乱想,电车到站以后,排在最后一个下了车。

刚走出车门,便见到了独自在站台上等她的刘诗纯。

叶满枝没问她怎么没跟周牧一起走,笑着问:“在学校还适应吧?”“还行,就是每天都要炼钢,有点耽误时间。

”刘诗纯跟她并肩走在一起,又转换口风说,“不过,我们班女生少,老师同学对我都挺好的,周师兄也经常关照我。

”叶满枝没接那周师兄的话茬,只是笑道:“各大高校都要支援钢帅升帐,即使上了清华,也有炼钢任务,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瞅一眼刘诗纯,心里一动,问:“你在小高炉那边负责什么工作?每天都要去吗?”“嗯,除了周末,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都要值班。

”“咱们三个专业的高炉是一起的,你要是不擅长炼钢,其实可以加入我们的物资供应先锋队,为炼钢任务筹集资金。

”刘诗纯在上大学之前就是一心读圣贤书的中学生,对大学校园里这个队那个组,全都一知半解,闻言就打听起先锋队要如何筹集资金。

叶满枝将工业经济系生产和销售鼓风机的情况,向她大致介绍了一遍。

刘诗纯属于用功型选手,炼钢占用的学习时间,让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这会儿有了摆脱炼钢的机会,她想也没想就选择加入了后勤组,连最初想要打听周牧情况的心思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叶满枝很正式地与她握了手,欢迎她加入物资供应先锋队。

而后拿出当副主任时的派头,对年轻同志鼓励道:“咱们物资供应先锋队是为钢帅升帐保驾护航的,没有咱们的资金支持,那小高炉根本就不敢点火。

咱们这项工作,甚至比前线炼钢的工作还重要!”“能加入这支队伍的同学,都是各专业最优秀的外联和供销人才。

诗纯,我知道你的理工科成绩很优秀,但你们‘机械制造企业经济、组织与计划’,与我们工业经济系的情况差不多,更偏向财经方向。

加入物资供应先锋队,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能发挥你的优势,还能补足你的短板……”巴拉巴拉,叶满枝狠狠鼓励动员了一番。

最后又严肃正经地说:“诗纯,咱们物资供应先锋队的每一个队员,都为炼钢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炼钢工作结束后,会以表扬信和光荣榜的形式,将大家的成绩寄给各自的家长,以及大家所在的院系。

再次欢迎你的加入,我很期待你的出色表现!”刘诗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她出身干部家庭,厂里那些干部来家里做客时,她爸爸也跟下属说过鼓励的话。

但是当激励对象变成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激动了!她以前一心读书,这样的活动,她从没参加过。

叶满枝的话,让她觉得她们正在做一项了不得的事业。

“小叶阿姨,”刘诗纯保证道,“加入物资供应先锋队以后,我一定多帮小高炉争取资金!”叶满枝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才在岔路口与对方挥手告别。

她这边刚将手臂放下来,便听身后有人发出轻笑。

扭头回望时,发现是吴峥嵘走在后面,忍不住瞪他一眼问:“你在后面偷听多久了?笑什么笑?”吴峥嵘将她的书包接过来,继续笑:“小叶阿姨挺会做思想工作的。

”把人家孩子忽悠得好像明天就能入党了。

叶满枝做贼似的,将目光在前后左右迅速掠过,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在吴峥嵘的屁股上拧了一下。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同龄人喊阿姨吗?”吴峥嵘将她作乱的手扯下来,提醒她在外注意影响,返回自家院子才继续道:“机灵的大孩子都喊你叶主任。

刘副厂长那闺女,看起来不太聪明,她能弄来资金么?”“人家是考清华的苗子,怎么不聪明了?”叶满枝很维护自己的新队员,“再说,她能不能弄来资金不是关键,关键是刘副厂长能否弄来资金!”她本就没把希望放在刘诗纯身上。

“你等着瞧吧,诗纯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事实证明,叶满枝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刘诗纯第二天一早就跑来了16号院。

尽管怀孕后,小夫妻不能做二休一了,但周末的早上还是可以温存温存的。

听到葵花的汪汪叫,吴峥嵘烦躁地将脸从胸前抬起来,“他们家这是什么毛病?”怎么每次都要早上来串门?叶满枝在他后脑上揉了揉,安抚道:“可能有急事,你去开门吧,我先穿衣服。

”“她最好真有急事。

”吴峥嵘低头在顶端裹了一下,不怎么情愿地出去开了院门。

刘诗纯没有急事,但她带来的消息,对叶满枝来说算是要事。

“咱们厂子弟校要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开办一间翻砂厂,好像在采购一种大型鼓风机。

”叶满枝问:“知道具体要求吗?”刘诗纯将一张字条交给她:“中压式离心鼓风机,市场价五百多块,子弟校那边的资金没那么多,想买个便宜点的。

你们系里能生产大型鼓风机吗?”她觉得大二大三的学生不具备这种生产能力。

但叶满枝却说:“能啊,学生不会,不是还有老师嘛,让老师帮着指导指导。

”反正最注重实践,又很看重资金的苗主任,一定会接下这笔订单的。

只要有了这笔订单,那十吨焦炭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她没在家里耽搁,吃过早饭就带着刘诗纯回了学校,跟陈莹和系里的值班老师汇报了情况。

这种中压式离心鼓风机的成本并不高,五十块以内就能备齐材料,但技术难度比较大。

学生确实不具备这种能力,只能由技术课老师亲自操刀,把这个鼓风机当成现场教学内容,带着大三的学生一起干。

叶满枝觉得这资金实在是来之不易,凝结了全系师生的心血,不能让炼钢的那帮人随便祸祸了。

所以,赶在陈特冶正式点火之前,她通过吴爷爷的关系,从滨江冶金学院请来了一位白发苍苍,走路都要拄着拐棍儿的退休教授,担任小高炉的顾问。

一方面提高炼钢的成功率,另一方面提高钢材的纯度,反正人力物力已经出了,要争取多给国家炼一些好钢。

炼钢一直持续到年底,叶满枝的肚子渐渐显怀的时候,报纸上终于刊登了1958年钢铁产量翻番的消息。

这一年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省大的小高炉也可以相继熄火了。

叶满枝如之前所言,不但在学校里张贴了光荣榜,还给物资供应先锋队的每一个学生家长寄去了一封对学生的表扬信。

收到表扬信时,刘副厂长那表情实在是酸爽。

他家那闺女就是个书呆子,哪会找资金和订单!这表扬信上所说的突出贡献和那三个订单,都他娘的是他拉来的!刘副厂长又盯着刘诗纯的名字看了一会儿,一手拿着表扬信,一手端着茶缸,去其他办公室串门了。

*炼钢的事情告一段落,叶满枝把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只等着期末考试的时候一鸣惊人,也放一颗卫星。

陈莹却拿着一个名册过来问:“咱们系办工厂,那个三结合基地,要开始筹建了,你要不要报名担任什么职务?”叶满枝问:“苗主任和老师们担任厂长吗?”“系里成立了生产管理委员会,他们都在这个委员会里,但不兼任厂长,副厂长。

这个机械厂的筹建要由学生完成。

”陈莹语气还挺兴奋的。

叶满枝办过煤炉厂,她觉得机械厂建厂程序应该也差不多,于是不客气地说:“那我报名当个厂长吧。

”陈莹:“……” 你还挺敢想的。

“厂长有人选了,是我们大三的马洪亮,也是调干生。

”“哦,那副厂长呢?”叶满枝退而求其次,“能让我当个副厂长不?”没想到她胃口还挺大的,陈莹往她肚子上瞄一眼,隔着棉袄看不出显怀,但这毕竟是个孕妇。

“你怀着孩子,有精力当副厂长么?”“有啊,我精力还挺充沛的。

”那三结合基地的设想还是她提出来的,叶满枝无论如何得捞个副厂长当当。

她想得比较长远,工厂建起来以后,工业经济系的劳动和实习基本都要在这个“三结合”基地完成。

即使是学校里的工厂,那也有干部和工人之分。

她如果不在最初建厂的时候,争取一个干部岗位,等到工厂正式运转起来以后,全系师生都要轮班去工厂劳动,到时候她八成要下车间。

她倒不是逃避劳动,但她还揣着崽呢,总要替自己的身体和小崽提前谋划一下。

叶满枝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

所以,厂长和两个副厂长的位置早就有人选了。

副厂长也没她的份。

叶满枝一边感叹自己下手晚了,一边接过名册,从上往下查看还有哪些适合她的岗位。

生产计划科长和供销科长都空着。

她想当供销科长,但是考虑到供销工作要经常出外勤,她又放弃了。

最终给自己报名,当了生产计划科长。

叶满枝能捞到一个计划科长,纯粹是陈莹特殊关照她。

建厂计划是她提议的,她又有过办厂经验,这才让她在管理层占了一席之地。

除她以外,一年级再没有其他人进入这个系办工厂的管理人员名单。

几乎全被大二大三的调干生,以及学生干部瓜分了。

其他人若想进来,只能等着大三这一届的学生毕业。

叶满枝感叹一句大学也是个小社会,便将心思重新放到了期末复习上。

因着要开系办工厂,大三那批学生被苗主任塞进一家综合机械厂,下车间拜师学艺去了。

等他们学成归来以后,就是系办工厂的第一批工人。

课余时间要去工厂劳动,算作大三的实习成绩。

叶满枝觉得工厂里连工人都没有,她这个计划科长就是挂个名而已,真正上岗恐怕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然而,距离元旦还有三天的时候,陈莹却带着供销科长找到了她。

系办工厂的管理制度是完全按照正规工厂制定的,陈莹是副厂长,分管生产计划科、财务科和供销科。

“咱们机械厂的厂址已经选好了,也进行工商登记了,虽然还没正式生产,但有些事要提前准备。

产品生产出来以后,还要能销掉才行。

所以,最好能把咱们厂的产品纳入国家计划,由国家进行统购包销,能给咱们省下许多麻烦。

”叶满枝问:“机械厂要生产什么产品?”“四个型号的鼓风机,各种教学模型,吊车减速箱,还有各种五金零件。

这些都是大二大三上课学过,有过生产经验的。

”叶满枝想了想说:“据我之前的经验,明年的生产计划,计委早在十一月份就计划好了,各厂应该已经拿到计划表了。

咱们现在才准备纳入国家计划的事,已经有些晚了,可能得找找关系门路。

”陈莹颔首说:“苗主任已经帮咱们联系了市计委的同志,我下午就带人去谈。

另外还有五金公司和钢厂那边,可以去跟他们谈谈来料加工业务。

”叶满枝接下了去五金公司的任务,第二天就带着体育委员赵金花同学,一起去了省五金公司。

站在五金公司门口,望着那气派的四层大楼,赵金花喃喃:“班长,人家公司的经理能搭理咱们吗?”“这是苗主任介绍的关系,据说咱们系里去年的技术课作品,全卖给了五金公司,一回生二回熟,应该可以吧?”叶满枝觉得省大系主任的面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然而,两个大学生很快就意识到,省大系主任的面子,在省五金公司这样的大单位面前,屁用没有。

苗主任给的联系人是五金公司副总,那她们就只能拜访这位副总。

被门卫放进去以后,她俩在会客室等了两个多小时,愣是没见到这位副总的人影。

叶满枝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省五金公司的副总,可能是副厅级干部。

她当街道副主任的时候,年底的会议不断,轮到人家公司副总这里,事情肯定更多。

人家真未必有时间会见两个大学生。

而且还是上门求人的大学生。

俗话说,求人低三等。

此时倒是应景了。

两人在会客室里等了一下午,当然她俩不是干等的,临近期末,她们是带着课本来的。

一边复习,一边等人。

可惜人家领导实在抽不出空来,只能约下次。

等叶满枝询问秘书,可以约在哪一天的时候,人家又说最近一周都排满了。

叶满枝没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供销科长苏芮是去钢厂联系业务的,回学校以后,主动跑来叶满枝这里打听进度。

发现她也与自己一样没见到正主以后,嘟囔道:“老苗的面子是不是不好使啊?”叶满枝呵呵笑:“咱们是求人的一方,又不能给人家塞什么好处,即使是校长的面子,也未必管用。

”苏芮刚当上供销科长,工作很有热情,之后又往钢厂跑了两天。

而叶满枝只往五金公司跑了那一趟,后续就再没什么动静了。

若是寻常时候,她不介意表现积极一点。

但她现在毕竟是个孕妇,外面天冷路滑,她可不想主动上门吃闭门羹。

省大系主任的面子没用。

在对方看来,她这个大学生,与那些上门求合作的供销人员没什么区别。

叶满枝继续准备期末复习,等她完成了最折磨人的物理考试以后,去了一趟苗主任的办公室。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前几天出去跑合作的情况,而后实话实说道:“主任,咱们虽然是省大的工厂,牌子响亮,但咱毕竟是求人的一方,求人低三等,总去上门求人,很容易失了咱们省大的风度。

咱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些人主动上门来啊?”反正她是不会大冬天出去跑业务的。

苗主任与业务部门打过交道,清楚那些人都是什么德行,看叶满枝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他笑道:“你是当过干部的,校外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普通学生更清楚啊。

”校园是象牙塔,但出了校园可就不是了。

叶满枝嗐了一声说:“主任,我不怕丢面子,以前为了给我们街道申请一个小学指标,我在区教育局站过一个礼拜的岗。

但是省大是重点大学、高等学府,咱们的系办工厂应该区别于普通的企业,保持咱们的气度气节。

”苗主任认可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咱们与其他企业相比,有着很明显的特点,省大是高等学府,就应该发挥高等学府的优势。

主任,您觉得咱们工业经济系开设一个企业厂长经理进修班怎么样?往那几个单位发函,让他们派人来咱们的进修班学习,到时候不用咱们出去求人,他们自己就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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