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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在军事学院的研究进入了瓶颈期,吴院长要是能拥有一台电子数字计算机,那他抢破头也要想办法继承的。
叶满枝给宝宝换了一件新兜兜,在她愈加肥硕的小胖腿上捏了捏,有点好奇地问:“咱爷爷真有留声机啊?”“有,你想看看吗?”“想啊,我上次见到留声机,还是在中学音乐老师那里,不过人家太宝贝那留声机了,不让学生碰。
”吴峥嵘让她等着,独自去隔壁书房,将留声机搬来了卧室。
吴爷爷买的唱片大多是戏曲,偶有几张歌曲的。
夫妻俩对着那几张黑色的大唱片研究了一阵,最后选了一张歌曲唱片放上去。
按照吴峥嵘的讲解,叶满枝亲自动手将唱针放到唱片盘上,然后拧紧了发条。
两人一崽屏息等了两秒,听到一段沙沙的手风琴前奏,很快便迎来一个甜美清澈的女声。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歌声好听是好听,但这歌词咋这么哀怨呢?叶满枝与吴峥嵘面面相觑,“这歌叫什么名字来着?爷爷咋听这种歌啊?”吴峥嵘往唱片上瞄了一眼,《何日君再来》,演唱者周旋。
随着音乐哼唱了几句,叶满枝憋着笑说:“咱爷爷挺时髦啊!”不愧是时代弄潮儿。
吴玉琢小朋友被留声机的声音吸引,两条小胖腿突然在爸爸怀里乱蹬了好几下。
叶满枝盯着胡乱踢腾的闺女,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吴玉琢同志这是想跳舞了,你快带着她转几圈!”“我看是你想跳舞了吧?”吴峥嵘将孩子放到床上,没带着闺女转圈,反而揽上媳妇的腰,带着她在卧室的空地上转了几个圈。
叶满枝步伐略有些生疏地随着他挪动,遗憾道:“上次中苏友协开交谊舞会,我怀着孩子都没办法参加,早知道能在家里跳舞,我今天应该换身好看点的裙子。
”“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今天是叶满枝出月子以后第一次出门,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这个月子养得好,比怀孕前丰满了一些,以前穿着还有些宽松的布拉吉,如今有点过于合身了。
叶满枝怕自己胖了以后,穿不了以前的衣服,还得凑布票做新衣,所以这两天一直嚷嚷着减重。
吴峥嵘在她软乎乎的手腕上攥了攥,诚心劝道:“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要刻意减重,咱妈炖的汤你继续喝。
学校食堂的饭菜没什么油水,你吃几天自然就瘦了。
”叶满枝嗯嗯答应着,随着音乐在屋子里欢快地转圈圈。
一曲结束以后,又换了一张《天涯歌女》。
小宝宝被歌曲吸引,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哭不闹。
时隔数月,夫妻俩终于又有机会跳起了交谊舞,叶满枝本想拉着军代表同志跟她多跳几曲,庆祝她出月子,然而,第三张唱片刚放上去,他俩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吴爷爷气恼的声音传进来,“吴峥嵘,大晚上的你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他跟老伴的房间就在一楼,楼上的音乐一响,闹得他连报纸都看不进去了!吴峥嵘松开媳妇,将留声机上的唱针抬起来,拉开房门面不改色道:“我给小叶讲讲留声机的工作原理,他们工业经济系有物理课,这些知识点都要掌握的。
”见他一本正经地胡扯,吴爷爷嘴角抽了抽,想质问他学物理的时候,地板为什么咯吱响。
不过,想到屋里还有孙媳妇和婴儿,他压着脾气交代一句“白天再学”,背着手离开了。
*家庭舞会被中途叫停,但叶满枝从此受到启发,经常在家开舞会。
她家没有留声机,却有收音机。
每晚九点多钟的时候,收音机里会播放音乐。
有爱国歌曲,也有民歌和苏联歌曲。
收音机一打开,她就可以拉着吴峥嵘,在房间里跳舞啦!可是,在家消遣了没几天,叶满枝便再次接到新城公社的电话,让她尽快去公社一趟。
私房改造的时间紧任务重,是否要加入私房改造,他们得尽快给人家回个信。
叶满枝已经出了月子,可以出门溜达了,但她还得给宝宝喂奶,于是她带着娃和亲妈,一起去解决房子的问题了。
“早知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给你买这套房子。
”自打听说了私房改造的事,常月娥就一直后悔给女儿买了房。
要是把一千三百块钱存进银行,每年能有90多块的利息。
未必就比接受私房改造以后,到手的房租少。
关键是把钱放在银行里让人省心呀!若是把房子交给房管所统一管理、统一出租,谁知自家的房子会被租给什么样的租客!这几天,常月娥的肠子都悔青了。
叶满枝笑眯眯地安慰道:“谁也没长前后眼呀,再说我出嫁的时候,嫁妆里有一套房,可比一千块的存折风光多了!你放心吧,这事我自有办法处理!”闺女还太小了,叶满枝不想带孩子去人多的地方,让妈妈先抱着孩子去她的小院儿等着,她自己则往公社办公室跑了一趟。
最近各公社的工作重点都是私房改造,她走进公社院子的时候,有不少私房房主在报名处那里排队报名。
叶满枝在队伍里看到了一张熟面孔,便走过去打招呼,“张大娘,您家也要接受改造啊?”“哈哈,可不嘛,我坚决支持国家建设,刚开完群众大会就来公社报名了!”叶满枝面露疑惑:“您家的院子不是由您自家人住着嘛?那不算是出租的私房呀,应该不在需要改造的范围内吧?”张大娘很骄傲地高声说:“每个公社都有动员任务,我怕咱们新城街完不成任务,所以就主动跑来支持工作了!”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当即附和道:“要是大家都能有张大娘这样的思想觉悟,咱们基层工作哪还会那么难以开展!”叶满枝对张大娘的思想觉悟也挺佩服的。
她这边还在想办法把自家的闲置房留住,人家张大娘居然主动把自住房拿出来改造了。
不过,叶满枝心里其实挺好奇的。
按理说,居民自住的私房,如果没有出租的话,并不在私房改造的范围内。
私房被统一管理以后,还需要经租给租户,这家人早就把家里的房间占满了,哪里还有空余房间能用于出租啊?叶满枝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她想看看张大娘那房子要如何出租房。
然后,她便见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张大娘将那套房子挂靠到房管所以后,居然又把自家房子原样租了回来!叶满枝:“???” 这是什么路数啊?她家的房子本就是私房,明明可以免费居住自己的房子,为什么非得转一道手续,花钱租住呀!叶满枝彻底蒙了。
同时懵掉的,还有附近的围观群众。
“老张,你是不是疯球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张大娘不理会其他人的议论和讥诮,低声问面前的工作人员,“小刘干部,房管所那个维修队啥时候能去我家修房啊?”“我先给你登记一下,就这两天吧,你回去等公社通知。
”叶满枝离得近,清楚听见了张大娘的问话。
顺着修房这个线索琢磨了好一阵,终于弄清楚了张大娘租住自家房子的原因。
张大娘的那套院子几十年都没翻新过,算是这条街上房屋维护情况比较差的,而且屋顶还是木板的。
为了防雨,居民通常会在木板上覆盖一层油毡纸,再泼上一层沥青。
但是天气热的时候,融化的沥青会沿着房檐滴滴答答流下来,露出下面的油毡纸和木板。
时间长了,雨水就会透过木板上的钉子眼滴进室内。
叶满枝之前路过张大娘家时,曾听见张大娘吆喝儿子多拿几个脸盆和水桶,进屋接雨水。
像她家这样年久失修的房子,不是普通的修修补补就能彻底修缮的。
那得换铁皮屋顶、买砖瓦、修葺破败的围墙……用来维修的费用都能盖一座新房了,这笔支出并不是小数目。
但她若是将房子挂靠到房管所,就会有房管所派来的专业维修队为她家修整房子。
公社动员大家进行私房改造时,可是说过的,有些私房房主只追求经济利益,不但经常加租,还不愿给租户维修房屋,私房被改造以后,房管部门会统一管理,统一维修,维护租客的利益。
张大娘家的房子已经破败到一定程度了,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这种情况,房管所必须负责维修。
她承租自家院子的时候,由于房子过于破旧,每月只需上交5块钱的房租。
而她不但是租客,还是这套房的房主。
刨去管理费、维修费等各种费用以后,作为房主的她,可以得到40%的定租。
也就是说,她每月只需交房租的60%,拿出三块钱即可。
房租一旦定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调整,哪怕她家房子被房管所修整一新,租金也不会因此上调。
叶满枝想通了这些,不由在心里大呼佩服!每年36块,即可享受全屋翻新的住房,改善全家人的居住条件。
而且这笔钱是一点一点花出去的,不用像自家翻新房屋似的,一次性拿出上百块。
这对没什么存款的家庭来说,实在太友好了!像张大娘的这种情况,要是哪天停缴了房租,房管所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那房子是人家的私房,若是因为生活困难,拿不出房租来,房管所总不能把房主撵出去,将房子租给其他租客吧?叶满枝再次感叹一番人民群众的智慧,满心佩服地去办公室里找人了。
毛琼华见到叶满枝就笑道:“听说你刚生了孩子,本来不想折腾你的,但是上面有任务,街道私房的情况都要调查清楚。
我就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哈哈,没事,我已经出月子了,再说咱都是搞基层工作的,你们的难处,我可太理解了!”叶满枝跟毛琼华是基层干部进修班的同学。
她那会儿搞家庭手工业搞出了一点名堂,毛琼华听说以后,还想邀请她来新城街道办上班呢!毛琼华给她倒了茶,笑着问:“小叶,听说你在咱们新城街的房子一直闲置着?你打算怎么处理呀?”叶满枝爽快笑道:“毛姐,我好歹是当过干部的,当然要支持国家建设了!我今天就是来咱公社办手续的!把房子挂靠到房管所以后,既可以收房租,又能支持公社工作,那我肯定响应号召啊!如今我们家又多了一口人,家庭负担也增加了。
我那院子要是能租出去,每月最起码能有个五六块钱的进项吧?”“嗯,你那院子维护得比较好,面积也大,前几年还做过翻新,租金能定在10-14块左右,按照40%给你定租,五六块钱应该有了。
”“能多一些家庭收入,还不用我操心房子的事,维修管理都有专人负责,那我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呀!”叶满枝话锋一转,悄声说,“不过,我有个特殊情况,毛姐,我要是把房子挂靠过去了,房管所能不能给我通融通融?”毛琼华关心地问:“什么情况?”“我正在省大上大学,你还记着吧?”“哈哈,我还吃过你送来的喜糖呢,咋可能那么快就忘了!”“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上学,事情还好办,但问题的关键是,我爱人也在读书呢,我正在住的这间房子是我爱人单位的福利房,”叶满枝语气笃定地说,“我爱人毕业后,很快就会被调整工作,现在的房子得给原单位还回去。
”“真要调整啊?”毛琼华知道她嫁了一个军代表。
“哎,”叶满枝又换上含含糊糊的语气说,“这事说不准,不过十有八九吧。
他们当兵的,一纸调令下来,国家让去哪,就得去哪。
要是调去外地,我就不去了,带着孩子留在滨江。
”毛琼华在街道工作,经常给军属烈属做工作,这会儿不由劝道:“小叶,你可不能在这种时候使性子,夫妻还是要生活在一起的。
”叶满枝哀叹:“那有啥办法,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父母……”她把娘家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下,总结下来一句话,就是她不能离开滨江。
“哎,毛姐,等我爱人被调走了,我还得带着孩子住回咱们新城街来,到时候还得请你多关照关照。
”叶满枝说得跟真事似的,讲着讲着,眼眶就红了。
没办法,稍稍代入以下,她就想哭。
毛琼华赶紧掏手绢给她擦眼泪,“没关系,你是军嫂,要是真的来咱新城街上住,大家伙都能帮你。
”叶满枝攥着手绢点头,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跟她商量道:“毛姐,我想把房子挂靠到房管所,但是能不能跟房管所商量一下,就是我先挂靠一两年,等我回咱们新城街来住的时候,再把房子拿回来?”“那可不行。
”毛琼华摇头说,“上面有规定的,房主只能领取固定租金,不能收回已由国家经租的房屋。
你要是想挂靠过来,就必须服从安排,由国家统一管理你的房子。
”“毛姐,”叶满枝做出一副舍不得房租的样子,小声商量,“这事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毛琼华也小声说:“这是有统一规定的,名单一旦交上去就在房管部门有记录了。
我倒是愿意给你通融一次,但是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就麻烦了。
大家都想通融,要求把经租房要回去,到时候岂不乱套了?”“再说,租户拖家带口承租了你的房子,总不能让人家住上一两年就走吧?”毛琼华拉着她的手说,“你也是当过街道副主任的,这里面的道理肯定都懂呀!”叶满枝犹不死心,继续为自己争取房租:“毛姐,要不你帮我问问房管所的同志?万一他们能通融呢?”“没有万一,小叶,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房子彻底挂靠到房管所,租给其他租户。
等你需要住房的时候,要么等单位分房,要么另外租房。
第二就是,不参与改造,到时候你还能回来住自己的房子。
”叶满枝拧眉想了想说:“刚分配去单位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分到房子?大家都得排队。
而且很多单位不给女同志分房,我到时候八成还得自己租房子。
我在那边租着十块的房,这边收着五块钱的房租,里外里还得亏五块?那也不划算呀!”毛琼华笑道:“那确实不太划算,你再考虑考虑吧。
你的房子没有出租过,不在被改造的范围内,要是实在没辙,你就别挂靠了。
”她一般都是积极动员房主挂靠的,因着跟叶满枝有些交情,才说了让她别挂靠的话。
叶满枝像是十分不舍那五六块钱的房租,坐在椅子里拧眉沉思半天都没回话。
“一个月五块,一年就是六十呢,两年一百二十块。
哎……”她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还想响应号召支持公社的工作呢,看样子只能这么算了。
”“嗯,暂且如此吧,”毛琼华在她手上拍了拍,安慰道,“先看看你爱人那边的情况吧,万一他没被调去外地,你们不用两地分居,你也就不用住回新城街了。
要是想挂靠到房管所,随时可以办手续。
”叶满枝点头与她道谢。
从公社办公室出来后,她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房子没出租过,不在改造范围内,唯一容易让人诟病的,就是一直闲置着,浪费资源。
但是到底浪没浪费她自己清楚,地窖里还存着东西呢,她要是真的把房子租出去才是麻烦。
她今天过来就是表明态度的,她特别支持国家建设,但现实情况不允许。
先用拖字诀,拖个一两年再说。
至于吴峥嵘小姑的那套房子,前几年出租过,后来人家租到便宜的公房就退租了。
那房子距离滨江师专很近,这两年一直由小姑那个在师专读书的儿子住着。
吴峥嵘不打算撵人,表弟先在那边占着房子,也就不用参加私房改造了。
*将房子安顿好以后,省大正式开学。
叶满枝重新恢复了大学生活。
不过,因着她开学后要加入欧阳老师的课题组干活,还要兼顾学业,晚上带孩子太过消耗精力,所以常月娥同志不但没能在女儿出月子后功成身退,反而还在这里长期驻扎了下来。
吴峥嵘把叶来芽的会客室,布置成正经房间,作为丈母娘的卧室。
同时把吃饱喝足的闺女也交给了丈母娘。
“咱妈带孩子挺辛苦,你私下给她贴补一点吧。
”叶满枝点头说:“我把我的工资全给我妈了,我先适应一下欧阳老师的工作节奏,过段时间还是咱们自己带吧。
”“嗯,”吴峥嵘关了电灯上床,“今晚不用起夜喂奶了,你安心睡觉吧。
”“她晚上不吃能行么?”叶满枝靠进他怀里,不太放心地说,“我怕她半夜被饿醒了。
”“她连续两晚都没喝夜奶,这就是已经养成习惯了。
”吴峥嵘信誓旦旦道,“今晚不用管她。
”夫妻俩想得挺好,也没准备给闺女留口粮。
然而,深夜不知几点,隔壁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哭声,没过多久常月娥就抱着孙女来敲门了。
“不行,看来还没适应呢,再喂一顿吧。
”叶满枝混混沌沌地被人喊醒,习惯性地把孩子抱进怀里。
可是,小宝宝只吃了几口,便不满地咧开嘴,继续哇哇大哭了起来。
眼瞧着孩子把小脸都哭红了,常月娥顿时急了,又是摸额头,又是抚后背,生怕孩子在大人没注意的时候生病。
叶满枝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见孩子姥姥越来越急,她只能通红着一张脸,吭吭哧哧地说:“妈,我、我好像没奶了,要不你给她泡个奶粉吧?” 第109章叶满枝:吴峥嵘不要脸! 面前的小夫妻,一个声若蚊蝇,脸红得要滴血了,另一个落落大方,若无其事地给孩子泡奶。
目光在女儿的小背心上打个转,常月娥面无表情地说:“孩子还太小了,现在回奶可不行,明天我再给你炖个汤。
”然后趁着女婿去外面泡奶的工夫,她点了点闺女的脑门,低声说:“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可不能这么快又怀上一个!”叶满枝脸上火辣辣的,无力地替自己辩白:“我知道的,你想多了!”她跟吴峥嵘只是抱在一起睡觉而已。
吴峥嵘比较讲究科学,医生不建议产后三个月同房,他就谨遵医嘱老老实实的。
她不敢硬气地说他俩啥也没干,但他俩真的没干什么。
常月娥满心狐疑,可是瞅瞅还在哇哇哭的小孙女,她又没心思追究别的了。
亲妈奶水充足,吴玉琢小朋友自打出生以后就没喝过奶粉,哪怕此时已经饿得哭红了脸,也坚决不肯喝她爸泡的一口奶。
常月娥嫌弃地抢过奶瓶和水瓶,交代这两个没用的年轻人早点休息,抱起孩子就走了。
叶满枝急得冒汗,听到隔壁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她才泄了气似的靠上床头。
想起妈妈出门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女儿脸上水滴似的大泪珠,叶满枝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抬手在男人身上捶了两记,面红耳赤地嗔道:“都怪你!我妈肯定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你别胡思乱想。
”吴峥嵘能说什么?他心里也尴尬呢。
叶满枝还在回想那个好似看破一切的眼神,越想越羞耻,再次埋怨:“都怪你这个混蛋!我明天要怎么面对我妈啊?”吴峥嵘心说,你是她亲闺女,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他这一关才比较难过吧。
而且明明是叶来芽自己说的,前两晚没喂那顿夜奶,早上涨得难受。
这会儿又全怪他了。
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下面,眼见她真的羞耻得快哭了,吴峥嵘只能认下所有指控,将人搂进怀里哄道:“这次都怪我,明天我跟咱妈解释解释。
”“这种事你怎么解释啊?越描越黑!”叶满枝不解气地抓过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大口,“我妈还说明天要给我炖汤呢!我最近已经补得够好了,完全够宝宝吃的,那月子饭我真是一口也不想吃了!”她这样说,似乎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肉蛋水产都是紧俏物资,她能天天吃到鸡蛋和细粮,一天吃肉一天吃鱼,伙食条件比厂长还好,放在整个军工大院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她感觉自己有点补过头了,真不想喝那下奶汤。
自觉理亏的吴峥嵘好脾气地说:“没事,到时候我帮你吃。
”叶满枝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嗔怪道:“你怎么还说啊!不要脸!”“……”吴峥嵘默了默,拉下她的手,好笑道:“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帮你吃月子饭,你别误会。
”“……”叶满枝瞪大眼睛,仰头与他对视,安静了好长时间后,突然恶向胆边生,从他怀里翻个身,跨坐到他的腰上。
“我才没误会呢!明明就是你不要脸!你这个混蛋,我要咬死你!”*吴峥嵘当晚并没被媳妇咬死。
次日一早,他连闺女都没敢看,外面刚吹响起床号,就匆匆出门上班去了。
叶满枝上午十点才有课,本想在家多磨蹭一会儿,但是以防被常月娥逮住盘问。
她以要去系办工厂坐班为借口,早早地带闺女溜出了门。
妈妈开学以后,吴玉琢小宝宝的活动范围终于不再拘泥于军工大院了。
她白天被送去吴家老宅,由太爷爷和太奶奶照看,等到亲妈下课以后,回来给她喂一顿奶。
平时就被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太抢着稀罕。
叶满枝今天送孩子过去的时候,吴爷爷和吴奶奶都在一楼客厅里等着。
吴爷爷背着手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啊?”“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我在家多待了一会儿。
”吴爷爷不赞同道:“现在正是你学习和工作的关键时期,年轻人就是要敢于拼搏。
你不是在系办工厂当科长,还进了老师的课题组吗?那你就得打起精神来,多在这两项工作上投入精力。
像今天这样浪费光阴,怎么能干出成绩来?”叶满枝:“……” 她记得当初吴爷爷给儿孙挑媳妇的时候,都要选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能相夫教子的。
吴家媳妇似乎也确实都是这种类型,老爷子分家时把房子给了女儿,两个儿媳妇都没提意见,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
这会儿她刚生了孩子,老爷子不说让她多看看孩子,居然还嫌弃她不肯为事业拼搏了!这老头咋想一出是一出呢!吴爷爷在老伴的指挥下,拿出奶瓶给小不点喂水,还不忘继续给孙媳妇洗脑。
“我年轻的时候,都是从早忙到晚的,一心扑在事业上,要是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还能有如今的成就?以后你早上七八点钟就把孩子送过来,放到我们这里,不要耽误学习和工作。
”叶满枝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老爷子居然这么看重她的事业。
以前还真是错怪他了。
叶满枝笑道:“玉琢还太小了,总需要人看着抱着,我怕把她留在这边太长时间,太消耗您二老的精力。
”“那有什么!”吴奶奶用舌头打着响逗孩子,刚说了“瞧瞧我们宝宝多好看”,又提醒老伴,“快把你那辆车推出来,让小叶看看!”吴爷爷从楼梯下面推出一张白色的婴儿床,得意地说:“这床是我自己做的,要是年轻那会儿,我两天就能做好,现在体力不成了,一个多月才弄好。
”叶满枝望着那床头雕花的婴儿床,再一次感叹,真不愧是亲祖孙,一个亲手打了婚床,一个亲手给重孙女打了婴儿床。
瞧这婴儿床的精细做工,吴爷爷即使不走科研的路子,去当个木匠也饿不着。
她连忙替女儿道了谢,对这张婴儿床大夸特夸了一通,然后将吴玉琢同志放进柔软的小床里,意思意思让她试睡一下。
叶满枝本以为这只是一张精致漂亮的婴儿床,然而她还是见识浅了。
只见吴爷爷俯身插上电源,用拐棍在床边扒拉了一个什么开关,那小床就忽地轻轻摇晃了起来。
土包子叶满枝瞬间瞠目:“哇!!!”这床咋还会摇啊?吴爷爷先去观察婴儿床里小不点的动静,见她不哭不闹,盯着上方的一个布老虎猛瞧,于是满意地说:“机芯有点噪音,速度好像也有点快了,回头我调整一下。
”叶满枝问:“爷爷,这床是您发明的呀?我还从没见过这种能自动摇晃的小床呢!”“嗯。
”吴爷爷矜持地颔首,“我看这孩子还挺适应睡摇床的,你放心上学去吧,我们抱不动的时候,就把她放到摇床里。
”叶满枝心说,好家伙,吴玉琢同志刚出生仨月,就开始推动科技进步了。
需要乃发明之母,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她把闺女留在了新鲜的摇床里,独自背着包去学校上课了。
等她坐进车间上技术课的时候,心里还在胡乱琢磨,不知那摇床睡起来是啥感觉。
摇床如果是吴峥嵘发明的,或是地点变成自己家里,她无论如何得坐进去亲自体验一下!叶满枝着实羡慕了一番自家闺女,想着一会儿下课再回去仔细看看那张小床。
不过,她这边刚走出车间,便被欧阳老师喊去了办公室。
“你俄文讲得怎么样?”“还行。
”叶满枝以为欧阳老师是在变相催她加快工作进度。
她在课题组里的工作主要是整理汇总调研资料,偶尔陪欧阳老师去基层单位调研。
另外就是翻译那本苏联小说《姐妹们》。
她生孩子之前只顾着看杂志上的爱情小说了,一直没正经干活。
等出了月子才抽空翻译了一半。
欧阳老师追读小说还挺起劲的,这几天总催她把另外几期的内容尽快翻译出来。
欧阳瑾对她这个“还行”的回答不太满意,严肃地说:“你如实地介绍自己的俄文水平,不要含含糊糊的。
”叶满枝连续两次俄文考试的书面和口语成绩都是满分。
但外专业的学习内容比较简单,俄文老师打分时也一向手松。
欧阳瑾不知她这满分的成绩里有多少水分。
叶满枝在课题组里与她混熟了,也敢说话了,不由笑眯眯道:“老师,有啥事您就直说吧,我小时候上过苏联侨民会的幼稚园,还不会写字就会说了,说得比写得好。
”“捷克斯洛伐克工业生产革新青年交流团,即将来滨江进行友好访问,咱们省大是交流访问的第一站,到时候代表团团长要给工学院和工业经济系的师生做一次演讲。
学校想挑选几个口语好的学生,做代表团的随团翻译。
”叶满枝只听那代表团一长串的名字,眼睛就亮了。
她想了想,问:“我记得捷克斯洛伐克,说的是捷克语吧?我不会捷克语啊!”“学校只要求选拔俄文好的,要熟练掌握工业相关的专业词汇。
”苗主任想让工业经济系的师生们见见世面,这次演讲是他极力要求,让校长出面争取下来的。
而且苗主任对翻译人选十分重视,这两天一直在大三大四的学生里挑选俄文翻译人才。
不过,俄文是工业经济系的副课,他们系调剂新生的时候,从不参考外语成绩。
老苗挑选出来的两个学生,未必比人家俄文专业的学生好。
术业有专攻,翻译的任务八成还得落到人家俄文系头上。
“凭什么落到俄文系头上?这次活动是我出面争取来的,我才不让他们跟着沾光!”叶满枝跟随欧阳老师走进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恰好听到苗主任的怒喝。
她不由腹诽,学校里有传言说,工业经济系的苗主任和俄文系的刘主任有夺妻之恨。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否则老苗干嘛那么激动?让人家俄文系沾点光,好像能要他的命似的。
欧阳瑾把她往前面推了推,说:“主任,我再推荐一个叶满枝,她去年的俄文成绩都是满分,多一个人多一点机会,死马当活马医吧。
”“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咱们工业经济系人才济济,挑几个会说外语的学生有什么难度?”苗主任问,“叶满枝,你俄文说得怎么样?”叶满枝很想抓住机会见世面,她还没跟捷克斯洛伐克的人说过话呢,于是毫不谦虚地说:“特别好,我外语讲得可流利了!”苗主任:“……” 这可真是他这几天听过的,最自信的回答了。
听着跟吹牛似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俄文很好,叶满枝举例说明:“我是中苏友协的会员!参加过好多次友协活动了!”苗主任心说,他也是中苏友协的会员。
但是并不耽误他,一句俄文也不会说。
他看了眼手表说:“既然欧阳把你推荐过来了,那你就去试试吧。
今天下午三点,在刘副校长的办公室,由他亲自给代表团选拔翻译,你跟大三的苏芮,大四的高云帆一起去。
”叶满枝接了任务,从办公室里出来,就赶忙跑回家给吴玉琢小宝宝喂奶。
听说她下午要去刘副校长那里参加选拔,吴爷爷透露道:“刘副校长在苏联留过学,俄文水平相当高,你虽然俄文不错,但不要掉以轻心,好好准备一下吧。
”叶满枝心说,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准备什么啊?不过,她还是接受了吴爷爷的好意,喂完奶以后,就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去了校长办公室。
苗主任亲自在办公楼门口等着三个学生,等人到齐了,就低声交代道:“工学院和俄文系也会派人来参加选拔,你们三个是代表咱们工业经济系的,要怎么表现,心里都清楚吧?”三个学生齐齐点头。
他们已经看到工学院和俄文系的老师带人过来了。
他们苗主任有点小心眼,这演讲机会是他争取来的,那就不能把机会给俄文系,最好也别给工学院。
叶满枝瞄见了混在工学院队伍里的周牧,但她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对苗主任说:“主任,您放心吧,我们肯定为咱们工业经济系争光,拔得头筹!”帮你报了那个夺妻之仇!而且,有她在的地方,周牧就别想冒头啦!苗主任表情一言难尽道:“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少说大话,少吹牛!”叶满枝:“……” 谁吹牛啦? 第110章选拔 参加这次翻译选拔的候选人,总共有十六人。
工学院七人,俄文系六人,工业经济系三人。
苗主任瞥一眼在对面扎堆的别家队伍,对自家略显忐忑的三个苗苗说:“你们三个是系里精挑细选,优中选优的,一个顶对面三个,没什么可紧张的!”他这话说得十分掷地有声,好似对面全是酒囊饭袋,不值一提。
叶满枝附和道:“主任说得对,工学院那边的俄文水平确实不怎么样,咱们必胜!”连周牧都能当候选人,可见那群工科生的外语水平相当一般般。
闻言,苗主任心累地提醒:“谦虚一些,不要吹牛!”叶满枝:“……”十六人被分成四组,每组随机选择四个人,共同进入刘副校长的办公室。
有的小组只聊一刻钟就出来了,有的则要半个多钟头才结束。
工学院的第一个四人组,只用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苗主任从旁解说:“校长工作繁忙,哪有时间跟所有人详谈?每人开口说上几句,就大致了解个人水平了。
”叶满枝偷偷瞄着手表,目前为止,在里面逗留时间最长的是来自俄文系的一组,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工业经济系这边,苏芮和高云帆,与俄文系的两人分到了一组,不过他俩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高云帆对苗主任解释说:“刘副校长问了社队工业的问题,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准备。
”社队工业在汉语里还是个新词,俄文表达就更没有统一标准了,他们连问题都没听懂……苗主任点点头没说什么,让牛皮吹上天的叶满枝,跟随工学院的另外三个男生一起进了办公室。
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吧。
叶满枝打头阵,走在周牧和另两个男生前面,用俄语与校长问了好,介绍自己是工业经济系二年级的学生。
刘副校长似乎在批阅着什么,忙里偷闲地抬头问:“大二就被选上来了?平时成绩不错吧?”叶满枝完全不提自己六十来分的物理成绩,只说自己的俄文成绩是年级第一。
她上学期俄文满分,可不就是全年级两个班的第一嘛!她这样介绍自己,一下子就给校长留下了她是优等生的印象!清楚她底细的周牧,忍不住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这可太能吹了!你咋不说你是全校第一呢?刘副校长听过她的介绍,来了些兴趣,拧紧钢笔帽,笑着用俄语闲聊:“既然俄文成绩那么好,怎么不考俄文系?”叶满枝不知道调干生怎么说,她就说自己以前当过街道副主任,高考的时候,干部身份不用考外语,自然不能报考外语专业。
她的俄文是由白俄人启蒙的,带着点白俄口音,吐字清晰又柔和,十分悦耳。
刘副校长听出她是有语言功底的,便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去另外三个男生,等着他们做自我介绍。
工学院比工业经济系还不注重外语。
大家学俄文主要是研究外文资料的,会点哑巴俄文就足够了。
叶满枝认真听了一下,没想到三人中口语最好的竟然是周牧,周牧为了去苏联留学苦练过口语,跟着苏联老师学习过,俄文水平与当初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听了几人的介绍,刘副校长又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问他们对主席提出的“工业化道路”的理解。
这题叶满枝会做,上学期的政治理论课考过。
她边思考边放慢语速说:“工业化道路,主要是指重工业、轻工业和农业的发展关系问题。
我国采用两条腿走路的方针,解决了国民经济两大主导部门工业和农业的关系……”巴拉巴拉巴拉,讲了十多分钟。
周牧几次想插话,都被她提高音量加快语速,岔过去了。
然后又展开谈了谈一五计划对工业化进程的影响啦,成立人民公社对农业发展的积极意义啦,口干舌燥地又讲了十分钟。
刘副校长一直认真听着,偶尔给她纠正几个用词错误,比如生产队不应该那样说。
叶满枝对其他纠正都虚心接受了,轮到“生产队”的时候,她就要反驳了。
“我最近在看苏联《民族友谊》杂志上连载的一篇长篇小说《姐妹们》,那里面的织布女工为了反抗老板的剥削,斗争的第一步就是组建生产队。
苏联当地对‘生产队’就是这样称呼的。
”刘副校长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又笑问:“那上面也讲人民公社了吗?”“没有。
苏联只有集体农庄,没有人民公社。
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蝴蝶姑娘》,女主角玛丽诺就是集体农庄的饲养员。
”“那你为什么要把人民公社翻译成Народнаякоммуна?”叶满枝实话实说,这个词是她临时编的,“巴黎公社就用了коммуна,我觉得两个公社是一个意思。
”刘副校长不置可否地笑笑。
公社和生产队还是新名词,目前还没有统一解释,但他觉得这女同学有几分急智。
目光扫过干站了将近半小时的三个男生,刘副校长没让他们回答同样的问题。
他转而问:“要是捷克斯洛伐克交流团的代表,向你们询问我市机械制造业生产革新的情况,你们要如何介绍?”三个男生习惯性地看向叶满枝,以为她又要抢先发言。
但叶满枝并没着急开口,她对机械制造企业的生产革新不怎么了解,没必要上赶着露怯。
这种问题是工科生的强项,三个男生中有两人是机械系的,对于国内机械制造企业的大致情况都有所了解。
而且周牧的亲爹是656厂的副厂长,他多少能知道些内部消息。
于是,在两位师兄的发言结束后,周牧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又针对师兄的回答进行了补充。
甭管答得如何,观感上就让人觉得工学院这三人还挺团结的。
刘副校长似乎挺满意,像之前纠正叶满枝似的,给他指出了几个用词和语法上的错误。
工学院三人的回答全部结束后,刘副校长将视线落到叶满枝身上,用流利的俄文问:“女同学对这个问题还有什么补充吗?”叶满枝踯躅片刻,皱起秀气的眉毛说:“我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与技术有关的话题可能涉及保密信息,外事部门也许会提前准备相关问题的答案,安排专人回答。
我对机械制造业生产革新的情况,只知道皮毛,以防说错或说多,我可能不会跟代表团的人解释太多,翻译不就是传话的吗?”学校要挑的是翻译,又不是接待人员。
有些问题哪能随便跟人家闲谈……她可是军代表的爱人,耳濡目染之下,对保密工作那是相当警觉的。
想到这里,她状似疑惑地看向意气风发的周牧,小声嘀咕:“军工厂子弟怎么连这点保密意识都没有?”音量不大,但在场几人都隐约听到了。
周牧:“!!!” 他就知道!只要跟叶满枝碰上,就准没好事!这人无理都要搅三分,何况现在被她抓住了小辫子。
周牧已经做好了她借题发挥的准备。
然而,他成长了,叶满枝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
她没有咄咄逼人,只是疑惑地嘀咕了那一句便没了下文,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待校长接下来的提问。
刘校长对几人的底细已经清楚了,没再问其他问题,请同学们回去等通知。
*叶满枝是在三天后得知选拔结果的。
学校为十七人的交流团,配了四名随团翻译。
其中三人是俄文专业大四的学生,只有叶满枝是工业经济系大二的。
对那场演讲的翻译工作是俄译汉,以四人的俄文水平来看,其实任何一个人都能胜任。
但是,据红光满面的苗主任透露,那天的十六名候选人中,只有叶满枝提及了保密的问题。
叶满枝同学,以她过硬的政治素质,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露脸机会!认真听苗主任介绍了注意事项以后,叶满枝欢天喜地地跑回吴家老宅。
在吴爷爷和吴奶奶的万分不舍中,抱上她的漂亮闺女就匆匆赶回家了。
她没直接回军工大院,而是转道去了656厂军代室,向吴峥嵘通报了这个大好消息。
吴峥嵘知道她这几天一直在等学校的通知,生怕被那周牧压过一头。
此时听到了好消息,吴峥嵘也替她高兴,笑着道了声恭喜。
叶满枝问:“我要接待外国代表团了,是不是应该提前练习一下吃西餐啊?”吴峥嵘闻音知雅,“你想去工人俱乐部二楼吃西餐吗?”“当然想啊,好不容易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你能不能跟厂里说一说?让我去西餐厅练习一下西餐礼仪。
我不用你的招待票,自己花钱就行!”她怕对吴峥嵘影响不好,目前为止只去过两次西餐厅。
一次是她答谢吴峥嵘,在那里请客吃饭,另一次是去年七夕节,她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两次都是用的吴峥嵘的招待票。
除此之外,就再没去吃过了。
“你跟后勤说说呗,让我去吃一顿!”叶满枝跟他商量。
“不用那么麻烦,”吴峥嵘把孩子放进她怀里,拿起听筒说,“跟餐厅那边说一声,订个位置就行。
”厂领导家属去西餐厅吃饭的不在少数,谁也没像叶来芽这样小心翼翼的。
叶满枝由着他安排,等他放下电话,才问:“你今天工作忙不忙?能按时下班吗?”“可以,你稍等我一会儿。
”吴峥嵘心说,餐厅已经定好了,难得能跟媳妇在外面吃一顿,庆祝她成功拿到翻译名额,即使有工作也得往后推一推。
见他点了头,叶满枝高兴地将漂亮闺女重新放回他怀里。
“那可太好了!咱妈最近带孩子挺辛苦的,我想带她去工人俱乐部吃一顿西餐,那西餐厅里的装潢那么豪华,我妈还没见过呢,我领她进去看看!今天就由你负责带孩子吧,我回家找咱妈去!”吴峥嵘:“……”吴玉琢小朋友已经能抬头了,这会儿就靠在爸爸怀里,用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妈妈。
父女俩看人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叶满枝哈哈笑,在男人和闺女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挥手说:“吴玉琢同志已经吃饱了,你们父女俩好好相处吧!我要庆祝一下今天的胜利,带我妈妈去吃西餐啦……” 第111章叶满枝:人肉摇床体验get! 吴峥嵘手忙脚乱伺候闺女的时候,叶满枝已经带着妈妈坐进西餐厅了。
为了这顿饭,常月娥特意换上了自己压箱底的连衣裙和皮鞋,出门前还涂了一个红嘴唇。
可是,真正进入这样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西餐厅时,她整个人还是有些局促的。
见状,叶满枝小声取笑道:“妈,你不是跟着我姥爷见过世面吗?咋还跟我第一次进来时一样,像个土包子似的!”“你姥爷一个做灌肠的,能带我们去什么好地方?我只去过一次中国大街上的西餐厅,装修可没有这里豪华。
”见她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常月娥劝道:“只有咱们两个,你点那么多菜干什么?”“我带了饭盒过来,”叶满枝压低音量说,“这里的菜虽然贵,但是不要肉票。
你女婿说了,让咱们可劲儿造,吃不了的给他和我爸带回去。
”常月娥:“……” 这女婿哪都好,就是……瞧着跟正人君子似的,其实也不是啥好东西。
哎。
算了。
常月娥安慰自己,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总比不温不火,横眉冷对强多了。
她暗自腹诽的时候,叶满枝点的菜也陆续上齐了。
除了焖罐羊肉、焖罐牛肉、奶汁烤杂拌等必点菜式,她还点了一大盘香肠拼盘。
“妈,你觉得他们这里的香肠咋样?”“感觉跟咱自家做得差不多吧。
”叶满枝颔首说:“我上次打听了,这是西餐厅从我姥爷他们灌肠厂订的货。
那些苏联专家也没吃出区别,说明我姥爷的配方还是很正宗的。
”“那当然了,配方是你姥爷从海参崴带来的,”常月娥眉宇间透出点骄傲,“一个配方就能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
”叶满枝递给她一块抹了黄油的面包,笑着问:“既然配方这么厉害,那给你开个灌肠厂咋样?让你当厂长!”常月娥敬谢不敏,“我明年就可以退休了,还是在纸壳厂糊纸盒吧。
”女工五十岁就不用上班,她明年正好五十岁。
只想在纸壳厂把这一年混过去就算了。
她所在的纸壳厂是发计件工资的,大家都是为了换免费酒糟回家喂猪,才去厂里糊纸盒的。
所以,常月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什么人管她,不耽误给闺女伺候月子带孩子。
“再说,现在猪肉供应多紧张啊,哪有肉能用来灌肉肠?”“咱们街道不是办了农场嘛,现在那农场规模可不小了,算上帮其他单位代养的,足足有八十多头猪!”叶满枝上身前倾,低声说,“要是把猪全都上交到市里,张勤简肯定不乐意,但是在公社开个小型肉制品加工厂,把生猪送进工厂,搞农副产品,那就不一样了。
”除了利税,最关键的是,他们能把猪肉留在公社。
市里对副食品的控制,没有生猪生牛那么严格。
只要这些灌肠没被列入国家的生产计划,那就是计划外产品,可以由工厂自行联系光明街上的副食品商店,在本街销售。
到时候整条街的居民都能跟着受益。
常月娥抿了一口红葡萄酒,不为所动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再混一年就可以退休,瞎折腾什么呀!”“退休工人指的是国营和公私合营企业的工人,人家退休以后有退休金可以领。
你又不是国营单位的工人,工龄也不满十五年,退了休就是回家做饭带孩子,还没有退休金。
有啥意思呀!”叶满枝学着吴爷爷的口吻说,“你现在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和精力都很好,正是拼搏事业的年纪!”“……”常月娥无语,“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可拼搏的?”她并不是真的一辈子没上过班。
跟第一个男人过日子的时候,她为婆家管过绸缎庄。
整天累死累活,也没落得什么好,亲儿子还差点被溺死了。
所以,再婚以后,她就想开了,她有陪嫁,平时吃老叶的喝老叶的,不上班也过得挺好。
叶满枝叹道:“你不想拼搏,但得为我五哥想想吧?他总不能一辈子当马车夫吧?上次那吴桐月的妈妈来家里闹事,不就是看不起五哥的职业吗?你要是当了肉制品加工厂的厂长,就可以把我五哥安排进去当个配料师傅或是会计了,我五哥的算盘打得那么好,可以让他一展所长。
”五哥进不去别的单位,亲妈当厂长的单位还能进不去吗?常月娥被闺女说得有点动心,放下刀叉认真思索起来。
琢磨了好一阵后,又摇摇头说:“不行,我看这肉制品加工厂干不长久。
听你五哥说,现在农村的公社,又开始鼓励社员在家里搞副业了,不但能养鸡养鸭养猪,还能在自留地里种粮食。
公社刚成立那会儿,这些可都是禁止的!如今突然放开,估摸是农村的猪呀鸡呀,也不够供应了。
而且我听纸壳厂的同事说,白酒厂酿酒的原料很不好采购,今年的酒糟都少了,要是酒糟供不上,那街道的农场里还怎么养猪啊?”常月娥觉得开肉制品加工厂不靠谱。
搞不好干几个月就黄了。
做食品加工的,原料才是关键。
叶满枝小口喝着红菜汤,悄声嘀咕:“去年街道刚开始办工厂的时候,半个月就干黄了七八家。
咱们别管它能支应多长时间,先把厂子搞起来,让我哥进去当个技术员或是会计,一是让他混个国营单位的职工身份,二是让他积累一些相关工作经验。
他要是能当技术员,哪怕以后厂子开不下去了,也能凭经验去其他工厂上班。
最起码可以在我大舅他们单位想想办法。
”五哥是马车夫,没有技术员或会计方面的学历和经验,腿脚又不利索。
哪个单位能招他进厂?但是如果能在肉制品加工厂给他谋个职位,让他在这里过渡一下,那以后就好办多了。
叶满枝撇嘴说:“妈,你别总觉得五哥娶不到媳妇,是因为他腿脚不利索。
腿脚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他职业前景的问题。
当个马车夫,一辈子都能看到头了。
娶农村媳妇,你和五哥都不甘心。
娶城里媳妇,人家又看不上他的职业。
说句难听的,那厂长、主任家的傻儿子都能娶到媳妇,我五哥总不至于连人家的傻儿子都不如吧?”“少拿你五哥打趣!”常月娥被女儿说动了心,又犹豫道,“我又没当过厂长,公社凭啥让我当这个厂长啊?”她这人的思想觉悟没多高,如果不能当国营厂的厂长,把儿子安排进去当正式职工,那她是不会拿出配方,也不会去给工厂做贡献的。
叶满枝笑嘻嘻道:“妈,你别总觉得工厂都是656厂这样的大厂,当初我搞煤炉厂的时候,厂里只有七个职工。
小厂也是工厂,七八个职工跟咱家的人数差不多,你能管好咱家,就能管好工厂。
至于报税啊,利润啊什么的,到时候公社就主动帮你办了。
而且如今时机正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一旦农场不再养猪,咱们去哪给你找第二个厂长职位?”她虽然离开了光明街,对办厂的事没有话语权,但留在原单位的人脉还可以用一用。
刘金宝一心想升官,她要是把这个想法透露给刘金宝,急着出成绩的小刘干部十有八九会帮着想办法。
抓特务的功劳不是总有的,工作成绩就得靠这些小成绩一点点积累。
把街道农场和肉制品加工厂结合起来,要是干好了,也能给他的个人履历添上浓重的一笔。
常月娥被闺女说得心头火热,没想到临老临老,居然还要因为儿子的前途,为事业拼搏一把。
“我要是去当了厂长,可就没办法给你带孩子了!”“没事,工厂不是马上就能办起来的,公社内部扯皮还需要些时间。
反正白天有她太爷太奶带着,过一阵子等娃不用吃夜奶了,我跟吴峥嵘也可以带孩子。
”*一顿西餐被母女俩吃了一个多钟头。
叶满枝带着妈妈在西餐厅和工人俱乐部里参观了一圈,之后又去电影院看了场《永不消逝的电波》。
她明天还要去省外事办接受外事人员的统一培训,匆匆忙忙赶回家时,吴玉琢小朋友的眼睛都快饿绿了。
叶满枝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宝宝。
然而,当她进门的时候,吴玉琢小朋友正被她爹装在脸盆里,搁在脸盆架子上。
宝宝刚一哼唧出声,亲爹就拉着脸盆架子走几步。
反反复复好几次,让她一直处于一种要哭不哭的状态。
叶满枝洗了手,赶忙跑过去给瘪着小嘴的闺女喂奶。
趁着小宝宝吃奶的时候,她抽空往那脸盆架子上瞅了一眼。
木质的架子腿上,被吴峥嵘安装了四个滚轮。
把最上面的毛巾架子当成扶手,一个脸盆架子瞬间就变成了婴儿小推车。
叶满枝佩服地感叹:“军代表同志,你可太厉害了,搞个多功能脸盆架子,把买小推车的钱都省啦!”吴峥嵘摇头:“推车的钱还是别省了。
脸盆架子直上直下,重心不稳,在家里的平地上哄孩子还行,出门遇到土路和石子路容易翻车。
”不知是困的,还是被亲爹晃晕的,小宝宝吃着吃着就开始眼皮打架了。
叶满枝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赶紧把睡着的娃交给了孩子姥姥。
然后,将房门一关,做贼似的问吴峥嵘:“脸盆架子结实不?大人能不能坐?”吴峥嵘失笑:“要不你试试吧。
”不等对方回话,他就拦腰将人抱起来,塞进了洗脸盆里。
“怎么样?”“还行,你推着我走两圈。
”叶满枝坐在架子上晃腿指挥,“爷爷给咱闺女做了一个能通电的摇床,我早就想试试了,可惜老宅那边一直有人,我没好意思试,不知道摇起来啥感觉。
”吴峥嵘问:“知道为什么要让床摇起来吗?”“哄孩子的呗。
”吴峥嵘扶着脸盆架子的扶手,推着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颔首说:“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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