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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就我一个人没戴!我他妈是你们的保镖吗?&rdquo 坦白讲,我也被我和李珊珊还有宋远的默契感动了,这么久不见,我们三个还是保持着同步的装×范儿,真不容易啊。
真的很久不见了,以前总喜欢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李珊珊现在居然是一头披肩的长黑发,并且还剪了个她以前最鄙视的齐刘海儿,再加上一副大大的墨镜,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这下几乎全部被遮挡住了。
宋远把墨镜取下来对着大惊小怪的康婕说:&ldquo我就是不想被人当成是她的保镖才戴的你懂不懂啊!&rdquo 站在一旁的李珊珊没有答理那对神经病,她做了一件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她走到我面前,用力地抱住了我。
就在我被这个友情的拥抱感动得鼻酸时,她在我耳边重重地说了一句:&ldquo王八蛋,你终于出来见人了!&rdquo 熟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客套,我们经过简短的商量之后决定去买点儿水果,再买一束花就杀到医院去看素然姐。
买水果的时候我们几个白痴净挑自己喜欢吃的买,到后来宋远都要抓狂了:&ldquo到底是我姐生孩子还是你们三个生孩子啊!&rdquo &ldquo啪&rdquo的一声,李珊珊手里的包轻轻地打在宋远的脑门儿上:&ldquo我是没生过,但我为你打过呀,忘啦?&rdquo 周围那些清早跑来买菜的老人&ldquo刷&rdquo的一下都把目光投注在我们几个身上,我默默地转过身去,心想还是李珊珊聪明,知道自己要抽风就干脆连墨镜都不摘。
可是到买花的时候,我渐渐感觉到有点儿奇怪了,李珊珊拿着粉玫瑰和戴安娜对着阳光比对了半天也没决断出到底哪个更好看,可是当我说&ldquo你他妈不会摘了墨镜看啊&rdquo的时候,她回头冲我笑笑:&ldquo懒得摘了。
&rdquo 我本来想说&ldquo你也真是太懒了吧,&rdquo可是康婕拉拉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多嘴了。
我们几个各持己见的人把花店的小妹折磨得都快疯了,最后终于在宋远的独裁下结束了七嘴八舌的争论,买了一束洋兰。
在花店小妹包装那束花的时候,我看见李珊珊对着花店门口的招聘信息笑了起来。
我好奇地问:&ldquo你笑什么?&rdquo 她招招手,指给我看:&ldquo这里&hellip&hellip招十八到二十岁,容貌姣好,会说普通话的女生&hellip&hellip&rdquo 我看着依然不肯把墨镜摘下来的她,心里之前那点儿不明所以的疑惑此刻得到了清楚的解答,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稳,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ldquo你看,落薰,我连来个花店做个小妹的资格都没有了呢&hellip&hellip&rdquo 我站在她身边,那一刻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我本以为是因为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又或者是她换了发型穿了以前很少穿的深色系衣服的缘故。
但当她把花店的这个招聘启事当做玩笑一样地说出来之后,我明明白白地听出了悲哀的弦外之音的。
从前的她总是人群里最起眼的那个姑娘,谁从她身边走过去都一定会稍微停顿一下,即使脚步没有停顿眼神也一定会有片刻呆滞,没有其他原因,别给我说气质气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真的太漂亮了。
那时候的李珊珊总是很骄傲的样子,眼睛长在头顶上,她太了解自己的美了,何况她又那么年轻,顶着美貌招摇过市也是很自然的。
可是现在的她说话总是侧着头,就算是跟我和康婕说话也一样,墨镜戴在脸上死都不肯取下来。
虽然言辞好像还像以前那么尖刻,但是从她走路的时候紧紧地握着宋远的手就能够看出来,她好像总在害怕什么,好像总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引起别人的侧目。
我和康婕走在他们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我终于知道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什么了。
她身上原本那种锋利的、意气风发的、具有强大杀伤力的自信,消失了。
我们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很轻微的动作,连康婕都没察觉到。
可是那种恐惧,的确被记忆中某个深深的角落里蹦出来的画面所诱发了。
我魂不附体地跟着他们挪动着脚步,进了医院,进了电梯。
越来越重的消毒药水的气味,从眼前掠过的长长短短的白大褂,错乱的脚步声,这零散的一切汇集起来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地绑住,无论我多不情愿还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疯了一样痛苦着,不管谁都挡不住我,我非要再见他一面。
我甚至厚颜无耻地谎称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甩开来拉我的一双又一双手,心里关于疼痛的感知已经全部麻痹了,全部意识只汇成一个念头,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我? 我宁愿死掉的那个是我。
我宁愿是他来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林逸舟,再过多少年我都不能平静地说起你,再过多少年我都不能心如止水地回忆跟你相处的那些短暂却又热烈的日子。
就在我感觉胸腔好像被轰然一下炸开的时候,康婕推了推我,说:&ldquo落薰,到了。
&rdquo 我抬起眼睛便看到了坐在床上正对我微笑的素然姐,她有点儿胖了,脸比以前圆了很多,但她依然很美,目光依然那么温柔。
在她轻声叫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的眼睛,微微地湿了。
[2]那是十五岁的康婕第一次听到爱情的召唤。
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在我封闭自己的那段日子里,外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我还沉浸在日复一日的悲伤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别人的人生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素然姐。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雪白的衬衣,头发全梳上去扎成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使她看起来就像是在校的大学生一样。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已经升级做母亲了。
这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个罗素然,她身上那些优雅、端庄都还在,可是似乎多了写过去的她所不具备的东西,那种神韵,那种逆着光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东西,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母性的光芒吧。
我一步一步挪过去,脚里像灌了铅一样,我有太多话想跟她讲,我的抱歉和愧疚,可是到了她身边却还是只能像当初那个被学校开除却只会傻乎乎地哭泣的女孩儿一样叫了一声&ldquo素然姐&rdquo。
她握着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可是她所要说的话都蕴涵在这用力一握当中了。
被这样一握,我又感到有些鼻酸。
见过素然姐之后李珊珊和宋远就吵着要去看浅浅,我本来也要跟他们一起去的,却被素然姐留下:&ldquo让他们先去,你陪我说说话。
&rdquo 宋远不满地丢下一句&ldquo偏心&rdquo之后就带着李珊珊和康婕出去了,我这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这一坐,才感觉从迈入医院那一秒开始的那种紧张慢慢地松弛下来。
她的眼神如同冬日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我们沉默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你相不相信,在你生命中的确有那么一类朋友,他们能从你貌似平和的面容背后看到你渴望冒险渴望跃入激流的不屈和不安分。
素然姐之于我,就是这种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小姐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我,便笑着问候素然姐:&ldquo你妹妹啊,真漂亮。
&rdquo 我正想谦虚地表示&ldquo哪里哪里&rdquo的时候,这个不懂事的护士又追加了一句:&ldquo你老公出差还没回来啊?&rdquo 这句话一从她口中冒出来,素然姐脸上的笑容就明显地僵了一下,可是很快地,替她又调整好嘴角的弧度,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回答道:&ldquo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rdquo 那个小护士咯咯地笑了一声:&ldquo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呀,自己咒自己老公&hellip&hellip&rdquo 等这个龅牙小护士离开之后,素然姐脸上那种假笑才渐渐退去,换上了一脸落寞的表情,语气里也是满满的自嘲:&ldquo落薰,我很可笑吧。
&rdquo 我摇摇头,没有,我明白。
我真的明白,当&ldquo大龄剩女&rdquo成为全社会调侃的对象时,作为一个未婚的单身妈妈,她所要承受的和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一定都不轻松。
旁观者轻,轻松的轻。
当初是她跟我说的这句话,现在我却觉得还不够恰当。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沉重,会让作为一个旁观者的你看着都欷歔。
与此同时李珊珊和康婕两个白痴正挤在护婴室的窗口感叹着,他妈的怎么长得都一个样! 这个时候的李珊珊终于摘下了墨镜,虽然她尽力用头发挡着脸,但是康婕还是看到了她脸上那块伤疤,在原本光滑得如同凝脂一样的皮肤上,那块伤疤看起来如此狰狞,如此突兀。
康婕心里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宋远拍了一下李珊珊的头,指了指最靠近窗口的那张床:&ldquo蠢死了,是那个啦!长得那么像我姐你都看不出来,你这个舅妈真瞎!&rdquo 李珊珊不甘示弱地反驳:&ldquo你才蠢死了,你不知道女儿都像爸爸啊&hellip&hellip&rdquo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刹那,他们三人都愣住了,空气冻结了一秒钟之后,三个没有文化的人很默契地当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地打哈哈:&ldquo哎呀,长得真好看,在这么多小肉团儿里,她长得最好看,真是好看得目中无人啊。
&rdquo 如果我在那里的话,断然不会允许他们用一个这么不合时宜的成语。
我跟素然姐面对面地沉默了很久,面对她的尴尬我装作毫无所觉,我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她,我本来想说&ldquo没有老公很正常啊,那些陪着女人生孩子的男人也未必就是她们的老公啊&rdquo,但这句话在我脑海里一成形我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什么破台词,比不说还糟糕。
索性,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吧。
还是素然姐反应快一点儿,她没跟我提临盆时身边只有弟弟和弟弟的女朋友是多么凄凉的事,也没提生产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是多么难以承受,而是话锋一转,跟我说道:&ldquo你觉得浅浅这个名字好不好?&rdquo 挺好的,我点点头,由衷地说。
她很满意我的回答:&ldquo之前我想了很多名字,床边摆着一个本子,睡觉的时候都在想要给她取一个好名字,有一天做梦梦见一只小鹿,小鹿的脖子上挂着个铃铛,醒来后赶快在本子上写下了鹿铃,可是最后我还是决定让她叫浅浅。
&rdquo 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ldquo女孩子嘛,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就是福气,浅浅,很好,什么都清浅一点儿,会少很多麻烦。
&rdquo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失焦的,好像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向未知的未来。
我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这一刻,众神缄默。
离开医院之前我还是去看了浅浅,虽然有面盲症的我真的分辨不清那些宝宝,但是我安慰自己说,不要紧的,慢慢地她就会长大,会有一张走在人群里能够被我一眼就辨识出来的面孔。
她跟他有共同的父亲,她的眉目之中一定会有他的影子,对此我深信不疑。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李珊珊又把墨镜架上了,看不见她的眼神,只听见她很惆怅地说:&ldquo长沙的夏天快来了。
&rdquo 我们一群人曾经笑言,长沙的气候真是怪异,昆明四季如春算什么,我们长沙春如四季。
处于春末夏初的切口,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血液在循环涌动着,灵魂好像脱离了躯体漂浮在半空中,俯瞰着这个承载着我们的欢喜和伤痛的城市。
嗅觉是不会骗人的,空气里那种微妙的气息,那种把现在和过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介质,它令我想起曾经那个春夏相交的下着雨的午后,林逸舟撑着一把格子伞站在路口等我,那幅画面就像被笼罩在一团迷蒙的雾里,我总是看不真切。
我以为我可以假装把过去全忘了,从站在明媚的春光里的第一秒起开始重生,然而当我又想起他落寞的笑容,想起他年轻得没有一丝阴影的面孔时,我知道,我终究还是不能。
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已经不记得上次一群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似乎是许至君生日的那次,想起来好像已经隔了几个世纪。
点菜的时候李珊珊和宋远当着我跟康婕的面吵了起来,起因很简单,宋远觉得李珊珊点的菜都清汤寡水的,他真的有些动气地说:&ldquo你平时要求我陪着你吃这些屁味儿都没有的饭菜就算了,今天跟程落薰她们吃饭你也这样,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别这么自私行不行?&rdquo 李珊珊的表情隐藏在大副的墨镜后面,可是语气里的尖锐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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