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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璨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听自己的话的人。
比如小时候他告诉自己要考第一名,之后他便从来都没有得过第二名,又比如在某一天听了荆在行的话之后,他告诉自己晚上睡觉要关灯,往后,无论多害怕黑暗,他也再没在房间里留过灯,再比如当初决定要远离这个世界,他便真的遵守和自己的约定,把自己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
他总能在当前的情况下做出一个他认为最正确的决定,无论这个决定指向的路途有多么艰难,后果有多么可怕,他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从不反悔,从不遗憾,唯独除了面对贺平意的时候。
荆璨躺在床上,无数次打开了微信下载的界面,却迟迟没有摁那一个下载的按钮。
他放下手机,把绿色的小纸伞小心地撑开,举高。
伞面正对从天花板投下的灯光,荆璨眯起一只眼睛,然后缓慢地搓动两根手指。
绿色的小纸伞顶着刺眼的灯光转圈,每当接近一个指尖时便又往回返,如此循环往复,如同时间的无休止的行进。
很久之后,荆璨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将另一只眼睛也闭上,在黑暗中,将自己的命运交还给命运数七下后睁开眼睛,如果纸伞上画着的花停在右边,就和贺平意加微信,如果停在左边,就拒绝贺平意。
拒绝贺平意。
光是这样想到这五个字,荆璨都已经感受到了突然铺盖到心头的巨大的悲伤与失落,就好像八岁生日那天醒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荆在行送他的马达时一样。
这种掷硬币般的游戏从前一直被他归类为“小孩子行为”,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真的通过这样方式去决定事情的走向,这太随机了,也太不负责任了。
可现在他忽然明白,这种游戏之所以能够在人类中存活这么久,除了有那些患着选择困难症的人的拥护外,大概还有一个个重要的原因是,很多人都会有一件明知不可为却仍想为之的事在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保留心中的另一个选项时仍想为自己的舍不得留一线可能,便拉个“老天”入伙,充当压入天秤翘起的那一侧的最后一克砝码。
轻捻那根作为伞柄的牙签,荆璨开始在心里默数数字。
他数得很慢,数到六之后还突然停住,迟迟没再往下进一个数字。
小纸伞已经在来来回回蹭了好多圈,荆璨却还是耍赖似的不肯睁眼。
他在心里猜测着如今花朵的朝向,挣扎着要不要分析一下小纸伞的行进速度以及过去的时间,预判一下结果,再小小地做个调整。
仿佛是一个正要在考试上作弊的考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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