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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一家子该忙的都去忙了,王娟帮着黄栀子整理东西,宋月明的嫁妆里要有新被子,黄栀子想给准备六铺六盖,被里被面都要布料,还需要好些棉花,这些要提前准备好,再请村里有福气、关系好的妇女来帮忙做新被子。
宋月明对针线活一窍不通,被打发去供销社买几枚顶针回来。
“请人套新被子得有顶针呐,你和兵子结婚那会儿我套被子买了五六个顶针,这两年被人借来借去也不知道都弄哪儿去了!” 黄栀子一边和王娟唠叨,一边掏出来五毛钱递给宋月明:“去吧,现在还不热,早点回来。
” 一枚顶针才两分钱,就算宋月明买回来十个顶针还富裕三毛钱,黄栀子也是知道闺女的脾性,没点跑路费是不会去的。
宋月明接了钱开开心心往外走,从家里出门向北再拐弯,走到那路口停住脚步。
她前后看看无人过来,转身走进校园外墙和荒废宅子之间的那排空地,宅子院墙是黄土掺和麦秸秆做的,比单纯用黄土稳固的多,只是多年风吹雨打,院墙已经塌了一半,更别提那院墙上还有人踩过的脚印。
宋月明踩上半截土墙跳进去,她脑内有关于这座荒废宅子的些微印象,两间正房坐北朝南大门朝西,和宋家是远远地斜对门,厨房坐西向东,一间矮矮的小屋。
这宅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连主人家都不知道是谁,黄栀子正打算跟村里活动活动,变成自家的宅子,将来给小儿子宋建军盖房子,她总念叨这个儿子当兵早早离开家,希望以后回来能常常在眼前,住的近了有点事情也能帮帮忙。
院子里是齐腰深的荒草,一眼看过去,甚至看不清草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宋月明不怕这个,拨开草丛向里面走。
上午的阳光灿烂热烈,没有中午的灼热,打在人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
宋月明三两步就从正房旁边的角落走到了目标位置。
厨房门板的木头已经朽掉,中间一段破破烂烂挂在风中摇晃,门板已经下坠,挨着地面要用力才能推开,地面上有被推开的新鲜痕迹,门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厨房内部的光线并不暗,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可以清楚看到灶台上有发芽的嫩草冒出来,一口破锅还在上头,堆积在角落的柴火已逐渐萎缩腐朽,灶火前放着一只小板凳,是烧火时坐的。
宋月明在灶火门前蹲下,低头向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她想了想,先拿一只棍子来回碰碰,怕伸进去摸到一条蛇。
但棍子在里头碰到一个硬硬的,能活动的东西,宋月明再戳一下,内物碰撞的声音非常悦耳,有点耳熟。
宋月明伸手进去摸了摸,是一个布袋子,里头沉甸甸的两大三小,她原样拎到灶火门前,小心翼翼的不让布料沾上的草木灰落下来,解开布袋子,一眼看到如她预料的那些东西。
她微微思索片刻,又将东西原样放回,正要起身,又坐回来。
土灶烧火的下面还有一片漏草木灰的地方,灶膛里的灰多,火就烧不起来,黄栀子每天烧锅前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掏灰,草木灰是很好的肥料,积攒出来一堆就送到沤粪池里,这荒废灶台下的灰堆也有新的痕迹。
宋月明将棍子伸到里头,落灰的空间方方正正,里面也传来些微声响,伸手进去摸出来一枚金戒指,零零散散的放在灰离还有金镯子、耳环之类的东西。
她一样没动,收回手拍拍灰走出厨房,再将门原样关上原路返回从宅子里跳出去,前后无人,宋月明顺着胡同走出去,朝集上的供销社而去。
供销社里一些小东西不要票,服务态度也是爱答不理的,不过宋月明不一样,在里头工作的人是宋家拐弯的亲戚。
“月明买啥?” “要五个顶针,再给我两毛钱的糖,两毛钱的山楂片。
” “中!” 中年妇女一脸精明相,殷勤的将东西拿好,用草纸包好递给她,笑盈盈的问:“月明,是不是定好啥时候出门儿了?” 宋月明红着脸回答:“还没有。
” 那人又笑:“肯定快了,到时候去你家吃喜糖!得给我留着啊!” “好。
” 买好东西从供销社出来,太阳比刚才大多了,照在地上白花花的,干燥的浮土被风一吹,直直要朝人脸上来。
宋月明剥开一颗糖递到口中,是硬邦邦的水果糖,口感和奶糖很不一样,她捏着糖纸往外走,就听到有人怯生生的喊她。
“月明——” 是王桂芝,比上次来找宋月明黑了一些,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她手里握着的东西上掠过,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月明,你来买啥东西,我听说你要定媒了?” “嗯。
” 王桂芝觉得宋月明态度比上次好点儿,上次被宋月明从宋家赶出来,她就没再去过宋家,心里恼着,面上却笑眯眯的:“那挺好的,你定媒了,杨敏也定媒了,就是咱俩以后不在一个庄上,想再见你就难了,月明,你真想通了?” 宋月明含着糖块,答非所问:“你咋又晒黑了,跟块炭一样,你妈该不会不想让你出门儿吧?” 戳心窝子的话谁不会说? 腾——王桂芝从脸红到耳根,哪个姑娘不在乎自己的模样?家里穷爸妈想让她多留两年,彩礼都留下给兄弟娶媳妇用,她难道不想自己当家做主过日子,这宋月明分明是故意戳她短处! “月明,你别这样说,我妈对我挺好的。
” 宋月明挑眉一笑,讥诮道:“是吗,那就好。
” 阳光下,她脸庞细嫩,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洁白,手背莹润光洁,一点都不像干过粗活的模样,每每看到这样的对比,王桂芝都恨不得将宋月明得意的笑脸撕碎! “月明,我听说你那对象命硬的很,你可别被他克了!” 宋月明哼了一声,“管好你就得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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