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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难,自己留下来终归可以帮衬一二。
她再一次叹息姬蘅没有瞧出此中的道理,否则添她一个终归多存一分助力,也多一分胜算,女人啊,终归是女人,太感情用事了! 凤九自觉今日自己看事情灵光,身手也灵光,佛铃花缤纷的落雨中,陶铸剑点刺若流芒,拼杀已有半刻,红绫竟无法近她的身。
她很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
东华支着手臂,遥望花雨中翩翩若白蝶的凤九。
像这样完完整整看她舞一回剑还是首次,据说她是师从她爹白奕学的剑术。
白奕的一套剑术,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以刚硬著称,被她舞得倒是柔软很多。
不过,一招一式折花攀柳的还挺好看,意态上的从容和风流做得也足。
算来她这个年纪、这个修为,能同由慧明境三毒浊息幻化而成的缈落的化相斗上这么长一段时间,也算难得。
其实,凤九前半段推得不错,东华行这一趟的确是来伏妖。
但这个女妖非一般的妖,乃妙义慧明境中三毒浊息所化的妖尊缈落。
若是缈落的本体现世,少不得须帝君他老人家费力伤神,不过那尊本体一直被东华困在慧明境中不得而出,每十年从境中逸出一些三毒浊息,流落世间也不过是她的一种化相罢了,比寻常的妖是要厉害些,于东华而言却不算什么。
他压根儿没有想过任凭缈落同自己亲昵,是借此将姬蘅同凤九气走,以防她二人犯险。
当是时,缈落伏在他的身上,因对于她们这种妖而言,要使摄心术惑人时,离想要迷惑之人越近施法越容易,但她靠他越近其实也方便他将她净化,他不觉得有将不怕死贴上来的缈落推开的必要。
凤九感动他此举是对她和姬蘅的一种情义,着实是对他的一次误会。
不过此地毕竟妖异,缈落此时虽只是个化相,对于凤九、姬蘅二人这种修为并不多么精深的仙魔,也算是个高明恶妖,照理无论如何她们都该有些害怕。
不知因何跟过来的姬蘅在东华看来识趣些,中途意识到危险先跑走了;凤九在他印象中明明比姬蘅更加冰雪聪明,见此危境,照理说应该溜在姬蘅的前头,不晓得为什么竟站着没有动。
他看了一阵,突然有些疑惑,一时摸不准从袖子里抽出把剑在一旁站定,打算留下来帮他的这位白衣少女,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凤九。
但她额头正中的凤羽花货真价实,眼梢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气也是他在九重天时极为熟悉的。
她如此果断地祭出三尺青锋,难道是以为他被胁迫,想要解救他的意思? 东华撑着手臂冷静地看着携剑而立的凤九,自他从碧海苍灵化世以来,踩着累累枯骨一路至今,六合八荒寻他庇佑者,早年一拨又一拨从未间断过,异想天开起念要来保护他的,这么多年倒是从没有遇到。
保护这两个字,同他的尊号连在一起本来就是篇笑话。
可此时此境,遥遥花雨中,这位青丘的小帝姬却撑着这样纤弱的一具身躯,提着这样薄软的一柄小剑,揣着要保护他的心思,站在不知比她强大多少倍的敌人跟前勇敢地对阵。
帝君觉得,这件事有意思,很新鲜。
凤九抽出陶铸剑挥出第一道剑光时,就晓得同这个女妖斗法,自己没有多大胜算。
不过,虽然是主动留下帮忙,但她预想中对自己的定位只是来唱个偏角儿,功能在于帮助东华拖延时间或者寻找时机,从没有打算将撂倒缈落这个差事从东华的手中抢过来。
前半场对战中,她自觉自己守得很好,表现差强人意。
后续打斗中,她诚恳地盼望东华能尽早从打坐中回神,接过下半场。
分出精力看过去时,帝君他老人家却支着手臂正目光清明地同她对望,隐约间他薄唇微启说了三个字。
凤九默然地在心底琢磨,第一个字和第二、三字间有一个微妙的停顿,或许是十分高深的一句心法,有助于她的剑术瞬间飞升,可叹陶铸剑挥出的响声太大,帝君口中这高明的三个字,究竟是哪三个字呢?待背后的红绫袭上肩头,她细一思索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喂,小心。
” 所幸这条红绫虽势快却并不如何凶狠,沾上她的肩头不过划破一方绸罗,再要袭过来时被她险险躲过,陶铸剑抬上去挡了一挡。
凤九在招架中有个疑惑,方才明明觉得缈落的红绫劲力无穷即将卷起她格挡的软剑,不知为何陡然松了力道,她趁势一个剑花挽起来疾刺回去,还逼得缈落蹒跚地退了两步。
她的剑几时变得这样快了? 重立定的缈落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不甘之意,望着凤九的身后又突然浮现一个诡异笑容。
凤九电光石火间突然意识到,方才打得换了几处地方,此时她们就站在东华打坐的前方数十来步,缈落这个笑分明是向着东华。
她心未思量身先行地旋身就朝侧后方扑过去,这当口果然从缈落手中连化出五条红绫,似游转的蛟蛇朝着东华打坐处疾电般袭来。
凤九压在东华的身上,转眼瞧近在咫尺被红绫捣个稀烂的他的坐台,心中摸了把冷汗,暗道好险。
扑倒东华的一瞬间,她悟出一篇他为何闲坐一旁不出手帮她的道理,这个光景,多半是他着了这个女妖的道儿,被她施了诸如定身术之类无法挣脱吧。
幸亏她今日菩萨心肠一回,一念之差留下来助他,否则他不知会吃怎样的亏。
她的本性中一向十分同情弱者,此时想着难得见东华弱势落魄,对上他在身下望着自己的目光也不觉得尴尬了,亦柔软地反望回去,心中反而充满了一种怜爱的圣光……显然,她一相情愿对帝君误会得有点儿深,帝君他老人家一直不出手,纯粹是等着看她为了救他能做到何种地步罢了。
红绫被缈落操控得像是活物,一击不成极快速地转了个方位,朝着他二人再次疾游而来。
看此种力道、此种路数,若硬碰硬迎上去不被呛出几口鲜血来收不了场,倘躲的话,她一个人倒是好躲,但带上一个不能动弹的东华……艰难抉择间,她忽然感到身子被带得在地上滚了几滚,灵巧闪过红绫的攻势,未及出力已被挟着乘风而起,持剑的手被另一只手稳稳握住,腰也被搂住固定。
东华贴在她身后,嗓音沉沉响在她耳边:“看好了。
”她睁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前移,剑光凌厉似雪片纷飞,她看不清东华带着她握住陶铸剑使出了什么招数,眼光定下来时,只见漫天红绫碎片中,雪白的剑尖处浸出一摊黑血,定在双眼圆睁的缈落额心中。
凤九一向定义自己也算个颇有见识的仙,降妖伏魔之事她虽然亲手为得不多,但几万年来瞧她的叔伯姑婶们收妖的经验也瞧了不少,她打心底觉得,今次东华收的这位是她所见妖孽中长得最为妖孽的。
面对这样天上有地下无的绝色,帝君竟能一剑刺下去毫不留情,帝君的这种精神她由衷地钦佩。
东华带着她略僵硬的手收回陶铸剑反手回鞘,林间软如轻雪的佛铃花瓣飘飘摇摇渐渐隐息不知去了何处,偶有两片落在她手背上却没有什么实在的触觉。
她才晓得,方才眼中所见这一出缥缈的花海许是女妖变出的幻影。
林间风声飒飒,缈落从脚底往上双足缓慢地散成一团灰雾,是油尽灯枯即将湮灭的先兆,只见她忽然睁大一双眼,向着东华哼声笑道:“我曾经听闻尊座你是四海八荒最清净无为的仙者,老早就想看看你的内心是否果真如传闻中所说一片梵净海坦荡无求,今次终于了了心愿,”她像是得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阴鸷的眉眼险险挑起,“原来尊座的心底是一片佛铃花海,有趣,有趣,不知尊座如此记挂上心的究竟是这片花海,还是花海后头藏着的一个谁?”话罢自顾自地又笑了两声,“所谓九住心已达专注一趣之境的最强的仙者,竟也有这样不为外人道的秘密,有趣,有趣,有……”第三个趣字尚未出口,已随着她全身化相化灰,泯泯然飘散在半空中。
凤九目瞪口呆地听完缈落的临终感言,目瞪口呆地看她化做一阵白灰飘然长逝,她原以为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战,心想东华不得已不能帮忙也好,降伏此种恶妖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一腔热血刚刚才沸腾起来,这就……结束了? 眼看污浊妖气尽数化去,徒留天地间一派月白风清。
凤九很疑惑,片刻前还枯坐一旁要死不活的东华,是如何在紧要关头露出这么从容镇定的一手的?思索片刻,她回过味儿来,敢情他又骗了她一回。
她佩服自己看破这个隐情居然还能这么淡定,果然是被骗得多了就习惯了。
她淡定地将陶铸剑缩成寸长揣进袖子里,淡定地转身同东华一点头算是告辞。
自己本领有限却还跑来耍仗义,一准儿又被东华看了笑话,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番义气算是白施给他。
正抬脚欲走,月白风清中身后帝君突然不紧不慢道:“你怎么来了?” 凤九一愣,觉得他这一问何等熟悉,偏着头思索一阵,突然惊讶且疑惑地回头,不确定地指着自己的下巴向东华道:“你刚才是在问我?” 白亮的月色被半扇沉云掩住,帝君平静地回望:“我看起来像在自言自语?” 凤九仍保持着惊讶的表情,一根手指比着自己:“我是说,方才我从树上掉下来时,你问姬蘅公主那一句‘你怎么来了’,其实问的是我?” 东华抬手化了张长榻矮身坐下,平静而莫名地微抬头望向她:“不然,你以为呢?”眼中见她一派茫然的神情,重复道,“你还没回我,你来做什么?” 他这一提点,凤九茫然的灵台蓦然劈过一道白光,这一趟原本是掐着时辰来盗频婆果,结果热血一个沸腾,陶铸剑一出就把这桩事彻底忘在了脑后。
掰指一算也不知耽误了多少时辰,脑门上一滴冷汗迅速滴下来,她口中匆匆敷衍着“出来随便逛逛,看到你被欺负就随便救救,哪里晓得你在骗人”,脚下已走出数步。
东华的声音仍然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你这么走了,不打算带着我?” 凤九匆忙中莫名地回头:“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发现东华并没有跟上来,仍悠闲地坐在矮榻上,见她回头,淡淡道:“我受伤了,将我一人留在这里,你放心吗?” 凤九诚实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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