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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有急促的跫音而至,一个士兵匆匆赶来,跪在少年跟前,道:“殿下,营外有一伙人押了侯爷跟前的侍卫,说是要交换人质。
” “殷棋?”少年皱了皱眉头。
士兵垂头道:“正是。
” 殷棋乃是驺虞真正的名字,他假装邹家奴隶,被荆白玉救回来,驺虞只是荆白玉给他起的名字罢了,至今为止,荆白玉还不曾知道驺虞真正的名字。
少年目光在荆白玉身上扫了一眼,道:“他们要用殷棋来交换这小女娃?” 一旁有身着铠甲的男子上前,低声与少年道:“殿下,那殷棋乃是尚南侯身边最为宠信之人。
如今我们与尚南侯合作,若是见死不救,叫尚南侯知道了,恐怕……” 那男人说到一半顿了顿,继续又道:“这不过一个小女娃罢了,也无甚么用处,看她年纪尚小,应当也不知道太多。
不若就拿她去与外面的人换了殷棋回来,也好让尚南侯知道我们的诚意。
” 少年略有所思,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最终点点头,道:“暂时还不能那詹无序决裂,就送他个人情。
” 尚南侯詹无序…… 荆白玉蜷缩在角落,挡住自己的表情与目光,他此时此刻眼珠子转得极快,心里寻思着,这些人难道是詹国派来的?那这他们口中的殿下,亦是詹国的某位殿下? 不及多想,那面少年已然抬手一挥,道:“走,带着小女娃出去。
” “是!”士兵们立刻应道。
“呀——” 荆白玉被一个士兵粗暴的抓了起来,他个子不够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还比同龄的孩子要稍微瘦小一些,被士兵拎起根本沾不到,只能在半空踢了两下小腿。
“老实点!”士兵不客气的呵斥说。
士兵开路,少年往营帐门口走去,就瞧外面果然有一队人,虽然衣着穿戴并不统一,但是乍一看训练有素,便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有个身材高大之人被团团护在中间,少年未有踏出营帐,顺着斜坡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们,道:“殷棋人在何处?” “在这里。
” 那高大男人忽然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足以让少年听得清清楚楚。
厉长生! 荆白玉被士兵拽了出来,低头往下一瞧,立刻便瞧见站在营帐外面的厉长生。
那高大的人影,可不就是厉长生,还能有假? 这会儿天色太黑,虽有火把照明,但距离颇远,众人只能瞧见那高大男子的一个轮廓。
可就是这轮廓,荆白玉已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仿佛全不用瞧,就能断定那人是谁。
一时间荆白玉心中狂跳不止,又是激动又是欣喜。
不论平日荆白玉佯装的多么少年老成,但他终归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突然被陌生人抓去,面临生命危险之时,难免害怕焦急。
此时此刻,荆白玉瞧见厉长生的影子,只觉自己太也无有骨气,竟是鼻子酸涩的厉害,眼眶也通红一片,差点子便要坠下泪来。
荆白玉抿着嘴唇尽量不出声,少年却瞧了一眼拎着荆白玉的士兵,对他抬了抬手。
士兵立时会意,扬手一扔,荆白玉顿时被甩了出去,“噗通”的一声被摔在地上。
“啊——” 荆白玉差点磕了额头,赶忙用双手垫了一下,便觉得两只小小的掌心火辣辣的疼,一时无有忍住,痛呼了出声。
营帐周围万籁俱寂,荆白玉这一声痛呼,随风传了颇远,厉长生他们是听得一清二楚。
“可恶,他们怎么这么对待小孩子!”喻青崖着实忍耐不住,感觉一团火气从胸口都烧到了头顶。
厉长生未有开口,却听“咯吱”一声,他稍微攥拳,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
就瞧那营帐之内的少年,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剑尖低垂,指向摔倒在地的荆白玉,朗声道:“将殷棋放过来,否则我便杀了这小姑娘。
” 喻青崖本身怒气冲头,结果乍一听少年这话,登时张口结舌的,满脸都是目瞪口呆之相。
厉长生冷笑一声,看来小太子荆白玉做得很好,并无暴露身份,那些个戎狄人,果真以为太子不过是个小姑娘,并无太过在意他。
否则用一个驺虞去换太子,戎狄人怎么会轻易交换。
厉长生同样抽出长剑,架在了殷棋的颈间,殷棋被五花大绑着,嘴里也塞了布条,根本无法说话,亦是无法反抗。
平静的道:“既然我们都有人质在手,便爽快一些个,各取所需,将手中的人质兑换一番,如何?” “正有此意。
”少年的确爽快。
少年说罢了,轻轻招了招手,有士兵立刻上前附耳,道:“殿下请讲。
” 少年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道:“与他们交换人质,殷棋一到手,便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请殿下放心!”士兵垂首道。
“殿下,请先行回帐中稍待。
”另一个士兵道:“以免那些贼子伤到殿下您。
若是殿下受伤,卑将们着实不好与君上交代。
” “知道了。
”少年淡淡的说:“我不会叫你们为难的,去罢,给我把事情办利索了。
” “是,敬诺!”士兵们齐声说道。
荆白玉趴在地上,听不太清楚他们说的什么话,但是就算不用听,亦是能猜测出七八分来。
厉长生带来的人不少,皆是涤川园军精锐,可相对比起来,这军营之中的敌军数量却更为庞大,人头数直接碾压厉长生他们。
若是真的突然动起手来,恐怕厉长生是绝占不到什么优势的。
荆白玉拳头攥紧,他心中有些紧张,有些害怕,生怕厉长生救不得自己,反而还把他们给连累了去。
那…… 这一次他们无法达到会盟地不说,还要全军覆没的折在这儿…… 少年吩咐罢了,毫无留念,潇洒的转身便回了营帐之中。
有士兵拎起地上的荆白玉,准备带人走出营帐与厉长生他们交换人质。
厉长生瞧他们“主子”走了,心中便也明了七八分,怕是一会儿要有殊死一搏。
喻风酌心中亦是再清楚不过,低声道:“崖儿,你便站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下马。
一会儿我们去接了公子过来,你来接应便是。
” 若有个什么意外,也好将太子交给喻青崖,叫他带着太子先行离去。
喻风酌早已盘算过一遍,将最坏的打算想的全全面面。
厉长生一挥手,他亲自押着殷棋往营地大门而去。
荆白玉眼看着厉长生愈来愈紧,心中反而愈来愈是紧张…… 倏然之间,荆白玉仿佛下定了决心,猛的回头过去,张开嘴巴狠狠一口咬下。
“啊!!!” 一声大吼之声,拽着荆白玉的士兵疼得一个激灵,着实没有忍住,手上的力气便松了几分。
荆白玉顺势快速往前一扑…… “抓住他!” “他要跑!” “快快!” 这营地里驻扎的并非大荆军队,而是一伙戎狄人。
此处乃是大荆地界,戎狄人悄悄潜入,自然要选择隐蔽之处驻扎。
这四周树木颇为茂盛,营地还建立在高点上,以防有人潜入,可居高射箭阻拦。
此时荆白玉挣开看守士兵,立刻往前一扑。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顿时晕头转向,“咕噜噜”的便顺着斜坡快速翻滚起来。
戎狄士兵发现荆白玉逃脱,立刻便要追赶,但是他们跑得哪里有荆白玉滚得快速,全然追不上去。
“快!按计划救人!” 厉长生一挥手,众人快速扑上。
喻风酌带着几个他的属下,快速将长箭一搭,“嗖嗖嗖”几声,就瞧火团闪烁,那射出的长箭乃是火箭,肩头上熊熊燃烧,火箭纷纷射进戎狄营地之中,一时间几处营帐便呼啦一声,燃起了大火。
营地周围草木茂盛,火团遇到了草木,仿佛嗜血的野兽,顿时张开血盆大口,肆虐的嘶吼了起来。
那少年殿下听到外面响动,立刻“哗啦”一声,撩开营帐帘子跑了出来。
他乍一看这混乱的情况,顿时呵斥一声:“废物!都是废物!” 他说罢了,一个翻身而起,抢了旁边士兵的马匹,已然轻轻巧巧的跨上了高头大马,狠狠一甩马缰,惊雷闪电一般飞驰而去。
“殿下!” “保护殿下!” “愣着做什么!快啊!” 周围士兵全都慌了神儿,赶紧纷纷翻身上马,拼命追赶前方而去的少年。
那面荆白玉摔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的手很疼,头也很疼,背上也火辣辣的,整个人仿佛已然废掉,根本爬不起来。
但是这样根本不行…… 荆白玉明白,若是自己软弱一丝一毫,下一刻绝对没命,不只自己没命,厉长生也会被自己连累。
“嗬——” 荆白玉忍着疼,倒抽一口冷气,硬是爬了起来,血水迷糊了他的双眼,他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是厉长生…… “厉……长生……” 荆白玉赶忙咬牙冲着厉长生跑了过去。
厉长生眼瞧着荆白玉竟然从那么高的地上滚了下来,心脏差点骤停下来。
这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会把脖子戳断,一命呜呼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厉长生顾不得太过,赶忙跑去接应荆白玉。
眼看着马上就要接回小太子,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
“嗖——” 一支长箭突然而至,差一点子便射中了厉长生。
“厉长生!” 荆白玉大喊一声,厉长生快速往旁边一扑,堪堪避过那毒辣的长箭。
厉长生抬头去瞧,就瞧一个少年居高临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正张弓射箭瞄准他们。
那少年虽年轻的紧,距离又远,但箭法出神入化,竟是百步穿杨。
厉长生眯着眼睛看去,就瞧少年动作极快,复又从背上取了一支长箭,搭弓瞄准,不过转眼的事情。
这一次少年瞄准的不再是厉长生,而是摔在地上几乎再也爬不起来的小太子荆白玉。
“嗖——” 不及厉长生开口提醒,他心中也明白,就算自己大喊提醒,这一箭荆白玉恐怕也是避不开的。
厉长生当下一眯眼睛,猛的伸手一推。
那被五花大绑的殷棋就在旁边,被厉长生用力一撞,根本难以保持平衡,瞬间扑了出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嗬——” 殷棋这一摔倒,顿时感觉肩膀剧痛无比。
愣是帮小太子荆白玉硬生生的挡了一箭。
“驺虞!” 荆白玉未有想到,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却哪里料到,厉长生竟然推了驺虞给他挡箭。
荆白玉吓了一跳,快速爬起来,捂住殷棋中箭的肩膀,道:“你……你怎么样?” “走!”厉长生已然到了跟前,将荆白玉一把抱起,并未有再瞧驺虞一眼,道:“危险,跟我走。
” “可是驺虞……” 荆白玉被厉长生抱上马背,止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殷棋,道:“可是他……” “这是他欠你的。
”厉长生只说了这么一句,立刻跟着翻身上马,甩开马缰,护着荆白玉快速撤离。
“殿下!殷棋好像中箭了!” 营地内一个士兵着急的道。
少年咒骂一声,收起长弓催马上前。
厉长生他们已然救了小太子荆白玉,哪里还敢恋战,一群人快速撤离,往树林中更茂盛之地寻去。
戎狄人的营地还在着火,殷棋受了箭伤,虽然未有射中心脏,却也要立刻救治,时间久了恐怕会有意外。
少年吩咐士兵救火,又带了一队士兵出营来将殷棋抬回去。
殷棋被松了绑,拿掉口中布条,这才得意自由。
他抽着冷气,伸手压住中箭的肩膀,虽然失血过多,却并无意识涣散。
他眼瞧着厉长生与荆白玉离开的方向,嘴唇不停的哆嗦着,目光也在不停地晃动着。
他脑海里一直盘旋不断,是厉长生方才的那一句话。
厉长生说,这是殷棋欠荆白玉的。
“无错……” 殷棋喃喃的低声道:“这是我欠他的命,但……” 他欠荆白玉一条命,然而殷棋欠詹无序的更多。
他在荆白玉身边的这些日子,的确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的使命,然而如论如何,殷棋是决计不会背叛詹无序的。
“他……” 殷棋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最终下定了决心,道:“那孩子是荆国太子荆白玉。
” “什么?!” 旁边士兵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惊讶的道:“你说什么?那不是个小女娃?” “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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