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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长大，但不变老。(3/5)

o择菜哪？我帮你啊。

&rdquo &ldquo不用你帮，一会儿等着吃吧。

&rdquo 我偷偷靠近孙大妈，&ldquo我看我大爷不像是有多严重啊？&rdquo 孙大妈摇摇头，&ldquo刚查出来的时候，是轻度老年痴呆。

大夫说了，得了这个病，早晚得转成中晚期。

那时候给了我们一套题，让他每周做一次，就是看大脑退化到什么程度。

这题里啊，有一项，是写自己名字。

什么时候名字都写不出来了，就是到中晚期了。

我一直盯着他写名字，之前能写出来，最近不行了。

&rdquo 孙大妈看向杨大爷，&ldquo老杨啊，你今天写名字了吗？&rdquo &ldquo写名字？&rdquo杨大爷一愣。

&ldquo写什么名字？&rdquo &ldquo跟前儿有笔有纸，你就当练字儿了，写一写。

&rdquo 杨大爷看看桌上的纸笔，又看看我，&ldquo今儿个难得有贵客到，我露一手。

我这字儿，正经的颜体呢。

&rdquo 杨大爷拿起铅笔，在广告传单的背面写起字，手微微有些抖，但起笔落笔都很潇洒。

过一会儿，纸上写了几行漂亮的大字。

但并不是杨大爷自己的名字。

纸上写的是，&ldquo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在。

&rdquo 字漂亮极了。

&ldquo黄山谷，《茶词》。

怎么样兄弟？你哥我字儿不露怯吧。

&rdquo杨大爷说。

我和杨大爷的辈分已经乱了，我只好拼命点头，&ldquo您写的真好。

&rdquo &ldquo你落个款啊？叫什么名字，写上啊。

&rdquo孙大妈说。

杨大爷再次提笔，可是笔尖垂在纸上，却迟迟落不下去。

杨大爷的眼神从困惑到涣散，最后把笔扔了下来。

房间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杨大爷靠在沙发上，呆呆的看向窗外，&ldquo这天儿，是憋着场雨呢呀。

&rdquo 孙大妈接着低头择菜，&ldquo以前的事儿，记的倍儿清楚，看过的书，去过的地儿，我俩刚结婚的那些事儿，张口就来。

可你问他昨天晚上吃的什么，今天礼拜几，都不知道了。

有时候把我当媳妇儿，有时候把我当妈，有时候我还得是他那嫁到通州的妹妹，扯着嗓子轰我走，让我没事儿别老回娘家。

隔三差五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老把自己当政治局常委，以为我是他秘书呢。

&rdquo 我看着闷头择菜的孙大妈，再看看沙发上呆坐着的杨大爷，心里特别难过。

&ldquo孙大妈，你说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啊？&rdquo我没过脑子，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孙大妈一愣，抬头看着我，&ldquo你年轻轻的，瞎感慨什么呢呀？&rdquo &ldquo去年，我想追郑有恩之前，您把我叫家里来，陪我聊了聊天，那时候，您和杨大爷让我特别羡慕，所以我下狠心得把这姑娘追到手。

可现在，人我追上了，可我觉得自己越来越配不上她，要什么没什么，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都给不了她。

我也想努力，可是什么路都没有，都开不了头。

我知道自己特窝囊，但再怎么瞎折腾，也没用，哪怕一路拼到您这个岁数，按说该享福了，可一个槛接一个槛的，还在前面等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rdquo 我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痛快的说出来了，虽然听众是和我无亲无故的孙大妈，但我却有种和爹妈交心的感觉，心里一阵轻松。

&ldquo我想认命了。

&rdquo 我低下了头。

房间里一阵安静，时间像是静止不动了。

突然，孙大妈抄起手里的韭菜，劈头盖脸的打向了我。

韭菜叶裹着浓浓的味道，在我头上脸上飞舞翻转。

&ldquo孙！孙大妈！你干嘛啊！&rdquo我慌乱的躲避着韭菜的袭击。

旁边杨大爷开始嗷嗷叫好，&ldquo打！往死里打！让他再偷看人姑娘洗澡！&rdquo 不知道他又穿越到了那个时代。

&ldquo屁大点儿个小崽子，还跟我聊起人生坎坷了？你刚活的哪儿到哪儿啊？买坟头的首付攒够了吗？刚我看你菜市场那儿，和人打牌打的五迷三道儿的，就知道你小子最近犯糊涂了。

&rdquo 我伸手拦住孙大妈，&ldquo有，有话好好说，您别打我了。

&rdquo 孙大妈放下韭菜，目光炯炯的瞪着我。

&ldquo我跟你唠唠磕，你当我跟你诉苦哪？你真是小瞧你阿姨我了。

我孙彩霞，活这一辈子，就是折腾过来的。

刚出生就赶上文革，没学上，大字不识一个。

但我人勤快，八岁就能给全家做饭，弟弟妹妹全归我管。

外面乱成一锅粥，回我们家桌上永远有菜有饭。

工作以后，争当三八红旗手，码货清货有比赛，我大冬天的在仓库里一宿一宿的练，手上长了冻疮，戴上手套接着干，血冻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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