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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册 不良少年的资格 奇谈之五:雾飞花(3/5)

没有见过僵尸也会哭,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我为什么不是人啊……为什么……”苍凉的吼声随着风远远传了出去。

※※※ 玄机偷眼看看师父灵云道长,见他脸上并没有怒色,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师父是个脾气十分好,甚至可以说好得有些过分的人,但玄机还是惴惴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次犯的错实在太大。

他老老实实地跪着,不时用眼角偷瞄着师父的神情,心里忐忑不安。

灵云叹了几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徒弟才好,看见他的伤势又心疼,终于叹息着说:“唉,你这个孩子啊,早就说过遇事不要急躁不要急躁,你就是听不进去……你的伤不要紧吧?”说着把玄机拉了起来,为他检查手臂和左胸的伤。

“师父,我知道错了。

”玄机小声说。

“你这个孩子啊……知错就好。

”灵云有意再说他几句,一时却不知该怎么措词,又心疼他的伤势,为他重新上药包扎了一遍,然后便说,“先去歇歇吧,记得吃药。

” 玄机有些沮丧地走了出来,他明白自己让师父失望了。

与其这样,他宁愿师父责备自己一番。

对着观外重叠的群山,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玄通观坐落于深山之中,这座道观占地颇广,建筑宏伟,已有四百余年的历史。

只是现在除了供奉神像的几座大殿和一处师徒二人住的偏厢外,到处都是蛛丝灰尘,破棂旧窗,断壁秃垣,院中蔓草繁茂,狐鼠出没。

这座香火鼎盛时有三百余名道士的大道观现在只有灵云和玄机一师一徒两人而已。

灵云道长是这个道观的主持,也是玄通观的掌门人。

他五十出头,身材高瘦,皮肤又黑又黄,蓄着几缕稀稀疏疏的胡须,仅从外表,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世外高人。

灵云道长法力高强,但生性木讷,不善与人交际,所以一向默默无闻,他也缺乏治事的才能,一座玄通观在他主持下,不但道士和观产越来越少,就连声誉也是从有到无,直到近几年,“玄通观”的名号在他的徒弟玄机的活跃下,才又渐渐为世人所知,至于他这个掌门人的存在,除了他的徒弟以外,再没什么人知道。

灵云道长的徒弟玄机年方二十三岁,五官坚毅,身材修长,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

他动不好静,喜欢云游四海,斩妖除魔,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声名在外。

不少认识他的人都为他感到可惜,觉得在这样一个门派中实在埋没了他的才华。

但玄机自己却很清楚,自己的道行及不上师父十分之一,要向师父学的还多着呢,能有这样一位师父,实在是自己的幸运。

二十年前,玄机的父母在一年春天双双死于疫病。

他的叔父因为贫病交加,自己又有好几个孩子,实在无力再抚养他,就硬着心肠把他丢弃在了山脚。

玄机人生最初的记忆就是从黑夜山林的可怖画面开始的,阴冷的风把一阵阵的兽吼送到他耳边,也把他断断续续的哭声送了出去。

当他听到长草中的响动,惊惶地用力抹着眼上的泪水看去时,看到的不是一只要拿他当点心的野兽,而是一双温暖的手。

对方用笨拙地把他抱了起来,并且脱下自己的道袍裹在了他身上。

从那晚开始,玄通观有了十年来的第二个道士。

“师父。

” 玄机捂着隐隐作痛的手臂回到自己房里,一进门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的丹药和热汤,知道这都是师父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心头更是一热。

灵云为人寡言少语,极不善和别人交流,就连对自己的徒弟话也很少,但玄机心中一向把师父看作父亲,越是知道师父不舍得责备自己,他越是觉得自己愧对师父,而且,这次的事也在折磨着他的良心。

玄机用手抱着头,懊恼再次占据了他的心。

玄机这次下山,本来只是去探望一位朋友。

归途中,他遇见了一个被妖怪迷惑的青年,玄机抱着替天行道的念头,想顺手除掉这个妖怪。

玄机现在还会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为了不伤及无辜,他把妖怪引开了男子身边,在郊外和她展开的搏斗,那只妖怪法力不高,几十个回合后,玄机已经相信自己马上就要取胜了,这时那个被妖怪迷惑的男子匆匆赶来,开始玄机以为他是要来帮自己对付妖怪的,谁知那个男子来到近前,一剑就向玄机刺来。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失控了,玄机在毫无防范之下被男子刺了几剑,但他还是除掉了那个女妖,当他回过头来想为男子检查,看那个女妖用什么法术控制了他时,那个青年已经不再向他进攻了,他死死地盯着玄机,留下了一句恶毒的诅咒,然后横剑自刎在那个已经化出了原型的女妖尸体边。

玄机一向以除妖除魔,救人济世为己任,他实在难以承受一个人类为了他的行为,在他面前自尽的事。

为什么他要寻死?妖女一死,他所受到的迷惑应该已经解除了,而且他也看到了那条蛇尸了呀。

玄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从妖怪手中救了他,他为何用那种充满仇恨的目光看自己,为何要追随那迷惑他的妖怪而去? 玄机心中胡思乱想,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与此同时,灵云道长也睡不着,他在想玄机的事。

玄机天资聪明,悟性过人,遇事果断,反应迅速……总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比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强得多。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拜入那些名门大派的话,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可不知为什么,灵云老觉得自己似乎少告诉了玄机一点什么东西,有一个什么道理没能让玄机明白。

这次事情发生之后,这个感觉更炽烈了,可到底是什么呢?他敲敲脑门叹口气,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深知自己天资有限,自幼脑子就转得慢,但愿这么下去不会耽误了这个孩子才好。

※※※ 转眼过了几天,玄机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心情也好了一点,灵云道长不会开导人,也不会说安慰的话,只好不断吩咐他去做些杂事,让他别总是胡思乱想。

今天一早,师徒二人就背上竹篓,上山采药去了。

灵云道长炼得一手好丹药,虽说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灵药,但一般病症都能药到病除。

山脚下是个贫困的小村庄,村人们生病后根本没钱请医生治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灵云就成了村子的医生,不但免费诊治,还会定期去村子里分赠一下常用的药物,让村人各家各户收起来。

所以,上山采药也就成了师徒二人的日常功课。

玄机从小在这山上长大,对山中的一石一木都很熟悉,心中盘算着师父需要的药材,径直向后山走去,灵云反而落在了他的后面。

玄通观的山后有一道瀑布,瀑布从山上飞泻而下,在山崖下冲出了一个深潭,潭水清澈甘美,周围生长着不少珍稀的草药。

玄机把篓子放在岩石上,忙活了起来。

但他毕竟年轻,不一会就顽心大起,丢下活计跳进水中用篓笠捉起鱼来。

虽然道士也算是出家人,但玄机偶尔捉鱼、捕鸟、抓野兔打牙祭,师父从来没有责备过他,也许玄通观根本没有不许吃荤这么一条门规吧?玄机有时候会这么认为,因为虽然听说玄通观是有七十七条门规,但师父结结巴巴的,从来没把它们背全过。

“一条!” “又一条!” 玄机在水里兴高采烈地玩着,不但把不快的心情丢到了九霄云外,连这次出门的目的也忘光了。

灵云远远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去收集草药了。

※※※ 一阵悠悠的笛声在山林中响了起来。

“师父。

”玄机一听到笛声,马上认为是灵云道长吹的,师父吹得一手好笛子。

这片山林中渺无人烟,除了他们师徒只有几个樵夫偶尔会来,能在这里吹笛的当然只有师父了。

玄机心里这么想着,抬头时却看见灵云正坐在水边,一边整理着篓子里的草药,一边含笑听着飘扬的笛声。

原来不是师父,玄机听那笛声婉转悠扬,不禁开始猜测这个吹奏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道这山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个人? 笛声渐近,似乎是吹奏者向这边走来了,玄机从水中爬上岸来,拧拧衣摆上的水,他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当他把头发束起,恭敬地站在师父身后摆出一副好徒弟的样子准备给人看时,那个吹笛的人已经转过山脚,出现在了水潭边。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旁若无人地走着,手中持着一支竹笛。

那竹笛显然是年久之物,笛身已经被摸得光可鉴人,尾端系了一条红绳,悬着一块玉佩。

玄机认出那只笛子正是师父惯用的东西――那块玉佩还是自己在关外得到献给师父的呢,怎么会在她手里? 等玄机看清楚手持笛子的“人”之后,他又吃了一惊。

那“人”面目秀丽,身材娇美,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乍一看完全是个美人,可是她那白皙得过分的皮肤,黑中透出红芒的双眼,都说明了她不是人类。

她穿了一件破旧的罩衣,有些地方还露出了肌肤,赤着脚一步步地向水潭边走来,像是没有看到灵云师徒二人一样。

“僵尸!”玄机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她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究竟有多深的道行了?一只僵尸要修炼到这种地步,要害多少人才够?玄机怒生心头,伸手向背上一探,去抽自己的木剑,却抽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为了背竹篓,出门时随手把剑解下来挂在墙上了。

这只僵尸丝毫不把他们师徒放在眼中,可见法力高强,空手恐怕不是她的对手,玄机四处张望一下,见师父的腰上挂着剑,心中一喜,伸手向师父腰间探去。

“啪。

” 灵云道长挥手把玄机的手拍开来,接着白了他一眼:“早说过了,你祖师传下来的剑要我死了以后才能给你。

” “师父……”玄机指着那个僵尸给他看,心想师父不是要让他赤手空拳去对付这个僵尸吧。

“你说她啊,她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了,上次你出门的第二天,她就在那里了。

” “师父,她是僵尸!而且都修炼得不怕日头了!还有,那不是您的笛子吗?” “呵呵,我上次来这里采药不小心把笛子丢在了水边,就被她捡了去。

这畜牲倒也风雅,吹得比我还好呢。

” “师父!”玄机见僵尸已经走到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急得直抓头发,“我去除掉她!” “你没事去除人家干吗?”灵云道长不解,“她住在这里又不碍什么事。

” “师父,她是妖物,她……”玄机双眼盯着还在一步步逼近的僵尸拉开了架式,但是没有师父的吩咐,他也不敢随意出手。

眼看僵尸已经走到眼前,玄机连她脸上的神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依旧持笛吹奏着,双眼看着脚下,一步步走,瞄都没有瞄玄机一下。

灵云道长从背后拉了玄机一把,玄机后退了半步,僵尸就径直从他刚才站的地方走了过去。

玄机盯着她的背影,紧张的情绪还是无法松弛。

僵尸吹着笛子走向潭边,然后忽然停止了吹奏,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管师父同意不同意,玄机伸手把灵云道长的剑拔了出来,亮出架式等着僵尸进攻。

僵尸没有回头。

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下,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弯下腰,把玄机装在竹篓里的那几条鱼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回了水里。

“哎,那是我抓来要烤着吃的!”玄机叫起来。

僵尸好像听不到他的话,径直走到水边,坐在一块岩石上,从身上取出一把梳子,对着水面开始梳理起长发来。

梳完了头发,她开始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发呆,怔怔地掉下了眼泪,泪水在水面溅起了小小的涟漪。

“师父,她……”玄机完全被僵尸的古怪举止弄糊涂了。

“呵呵,她一直这个样子,眼睛里看不见人。

不信你试试用手在她眼前晃晃看,她连眼都不眨。

”灵云道长笑着站起来,从徒弟手中夺回祖传宝剑挂在腰间。

看着他的笑容,玄机一点也不怀疑他确实那么做过。

“那她就一直在这里?”玄机问。

“是啊,她来了后就住在这水潭边,从来不走远。

”灵云道长整理一下竹篓,认为药采得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

“师父,她……” “不用管她,她会照顾自己。

” “不是!师父,她是妖物!”玄机又气又急,不明白师父怎么可以忍受一只僵尸在玄通观附近游荡。

“她不杀生,由她去吧。

”灵云道长说得很轻松,不过他对这件事也感到奇怪。

他曾经跟踪这只僵尸观察了她四天四夜,发现她滴血不沾,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维持生命的。

看她的道行,应该还不到可以吸天地灵气维生的地步,可是她的样子又确实没有憔悴。

想到这里,灵云道长不解地摇摇头,这世上自己不知道的事真是太多了。

玄机跟着师父离去,边走边不放心地回望。

让一只僵尸在玄通观附近出没,不仅让他不放心,更让他觉得是种侮辱。

在他们师徒身后,那只僵尸忽然唱起了歌来,忧郁的歌声惊起了无数飞鸟…… ※※※ 僵尸从树下走过去后,玄机从树上跃了下来,正要再跟上去,一只飞鸟从空中落在他手上化成了一张符纸,上面有灵云道长写的四个大字:“回来吃饭!”玄机拍拍身上的灰尘,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僵尸的背影,这才向回走去。

他已经跟踪这只僵尸五天了,结果不但什么劣行都没有发现,反而越来越觉得她的行为古怪。

有一次玄机看见她从一只狼的口中抢下了一只野兔,原本以为她是想吸那只野兔的血,谁知她只是把那只血淋淋的兔子抱在怀里,直到它死依旧抱着不放。

她那样抱了一天一夜,最后大概终于明白兔子是死了,才恋恋不舍地挖了个坑把它埋掉,如果不是她用十指挖土时利过铁铲,玄机几乎要怀疑她不是僵尸,而是个多愁善感的大家闺秀了。

更重要的是这只僵尸绝对“目中无人”——她的眼睛不瞎,什么都看得见,可就是看不见人。

她经常大摇大摆地在玄机面前走来走去,有一次还干脆踩着他的脚走过去,完全对他视而不见,把玄机弄得快发疯了。

又是一只符鸟飞来,上面是灵云道长写的三个大字:“饭凉了!” 玄机加快脚步向回跑去。

“这些蔬菜是下面村子里送的,和咱们观里种的不太一样,尝尝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好吃。

” “这些鸡蛋是村里王大娘送的双黄蛋。

” “嗯,好吃。

” “玄机……” “是,师父。

” “你在吃筷子。

” 玄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确实在啃筷子。

“你这孩子啊,整天就想着那个僵尸,对不对?”灵云道长摇头叹气,这几天玄机什么也不干,整天就是忙着跟踪那只僵尸,非要抓住她杀生的罪证除掉她不可。

灵云倒不是在抱怨徒弟回来了却什么也不干——种地、打扫、洗衣、做饭这些杂事从来都是他这个来做的,也不是在抱怨要自己侍候徒弟──反正他也侍候了二十多年了,不过总不能看着他法术也不练了,功课也不做了,就跟在人家一个姑娘僵尸后面满山乱跑吧。

“她是个僵尸,我就不信她不伤人!”玄机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馒头。

“你这个孩子,哪有盼着僵尸伤人的!”灵云责备说,“下午不许再去了,今天是你叔叔五十大寿,我给你准备了寿礼,下山去给你叔叔拜寿去。

” “师父……”玄机皱起了眉头,“我……” “我什么?他是你亲叔叔!” “他还亲手扔了我喂狼呢!”玄机实在不愿意和这家亲戚扯上关系。

灵云道长早推开碗筷走出去了,根本不听他的抱怨。

“唉……”玄机叹了口气,赌气地把馒头扔在桌子上。

※※※ “师父,救命!师父!救人啊!师父……”玄机凄切地喊叫在夜里远远传出去。

不等他走上那个小山坡,灵云道长早已提着平早日使用的药匣,拖着鞋子,披着外衣飞奔了下来迎他。

“师父,我叔叔他……我叔叔他……快救人啊!”玄机背上背着一个人,左右两手还各抱着一个,奋力向山上跑来。

“这、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灵云道长看着那几个血淋淋的人,再看同样也是血淋淋的玄机,结结巴巴地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师父,我没受伤,你快救我叔叔!”玄机几乎是哭着叫出来。

因为他自幼就被遗弃,对遗弃他的叔父当然也就不怎么亲近。

他的叔叔在知道他被玄通观收养后,隔个十天半个月就会送些粮食、蔬菜上山来。

玄机长大成人之后,下山除妖时被救助的人家往往会给他丰厚的谢礼,观里用不着这些,灵云道长就让他把这些东西送到叔叔家去,所以彼此之间来往也算频繁。

叔叔婶婶对玄机也很亲热,堂兄堂弟们都把玄机看成偶像,可玄机就是无法将叔叔一家当成亲人。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亲人只有师父一个人而已。

今天去为叔叔拜寿,玄机还是在师父再四再五的催促下才出了门。

他提着礼品在山上乱晃,磨蹭到了二更天,估计酒席快散了才往山下来,想去打个转就回来。

刚走到山腰,玄机就听见了一阵惨叫声,立刻丢下礼物,拔剑冲下山去,只看见三个人血淋淋地倒在地上,而袭击他们的那个黑影正一掠而去。

“叔父!堂弟!”玄机看清楚三个伤者后,来不及去追凶手,先把他们扶起来查看。

三个人中伤得最重的是玄机的叔父,他断了一条手臂,小腹有一条几寸深的血口,右眼血淋淋地垂在眼眶外,就算性命保住,这只眼睛只怕也要瞎了。

两个堂弟也是伤痕累累,但在父亲拼死的保护下,总算没有受致命的伤害。

玄机背起叔父,挟起两个堂弟就向山上跑,他知道自己的医术一般,这种时候只有师父才帮得上忙。

玄机一边跑,一边听两位堂弟断断续续地诉说,这才明白了个大概。

昨夜,山下庆寿的宴席摆开已久,玄机却迟迟未到,叔父着急起来,他先是打发了两个儿子上山请玄机和他师父一起来赴宴,后来又觉得这样对灵云道长不太恭敬,就亲自上了山来。

其实他心里还有个顾虑,就是玄机对他始终心存芥蒂,有意不来赴宴。

他当年被贫困所逼,一时鬼迷心窍丢弃了这个侄子,但很快就良发现,当天晚上就上山去寻找。

他百般寻找不到,以为玄机已经被野兽吃了,正在悔恨时,灵云道长特意上门来告诉他,玄通观已经收留了这个孩子。

从那之后,叔侄之间就再也无法融洽相处了。

这些年来玄机在外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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