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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月光满心恼火地送进小镇医院。
吃药输液注射狂犬疫苗。
本来预计很快就会回学校。
但不想伤口却引起了并发症,周身发烧,又是咳嗽,又是头晕。
有一整天,人几乎昏昏迷迷。
急得月光喊来他阿妈。
他阿妈一见我满脸烧红,间说糊话,认为这是鬼魂附身的表现。
说待在医院肯定不行,须要到寺庙里去,请教一下神灵。
母子俩在医院里守候两天,等我高烧刚有减退,能够从病床上爬起身,即把我接回他们家碉楼里去。
月光阿妈已经托向巴喇嘛带信,请求了喇嘛的寺庙活佛,要给我作一次神灵的治疗。
治疗的方法是他们寺庙的活佛有&ldquo千里神手&rdquo,可以隔地打针。
按照活佛的招应,隔地为病人打针的夜晚,病人全家必须燃烧松香,熄灯恭神。
病人自己则要静卧于床铺。
床铺旁要准备干净瓷碗,清水。
活佛送的神针要置于清水一旁。
而神手会在半夜里到来。
为病人打过神针之后,家属可以把神针放入盛满清水的瓷碗。
若是看到针尖上有缕缕血丝荡漾出来,证明神针已经入体,再配合吃上活佛送的神药,病人就会药到病除。
月光阿妈对此深信不疑。
坚持要为我作这样一场信仰治疗,不然不放心我回学校去。
蒋央你知道,我没有办法!不便拒绝,老人的那份心意和关爱是真诚的,不易让人拒绝。
在草原上工作也快三年,我早已习惯了偶尔的&ldquo难得糊涂&rdquo,或者善意妥协。
因为只能这样,改变不了,那就只能顺应。
答应下他们,月光一家便是忙碌起来。
他阿妈恭敬不误地为我布置神圣的治疗环境:碉楼里的茶桌擦了又擦,地板拖了又拖,毛毡叠了又叠,盛水的瓷碗洗了又洗。
碾新鲜的松香粉,炒新收的青稞花,砍回活柏树的枝子,用糌粑做七七四十九只敬神食子。
而恭请来的活佛神针,神符,神药,更是高高置于房间里最明亮最清洁的地方。
在我到来的当晚,老人熄掉整座碉楼里的油灯,又打开所有窗户,全家人皆退出房间,只留我一人在内屋。
当下,窗口大开,却是月色不明。
松香在窗棂下燃烧,淡蓝色烟雾弥漫于屋内屋外,一片朦胧。
七七四十九只敬神食子,捏成小人儿模样,在烟雾里,像一个个活着的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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