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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还叫叶逐欢。
我瞥他一眼,只觉他样子好看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再不敢多看,急急收回目光低头望着脚尖。
忍不住叹一口气,先前为什么要多事救他呢? 心软吗?或者鬼迷心窍了? 那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明明是躲藏在寺庙荒废院落的灌木中,却如同躺在自家的高床软榻之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脸上身上因为泥血混杂,污秽不堪,眼睛却像清泉,清清朗朗,清清亮亮。
那一刻伸出手,洁白无瑕的掌心,纹路都不分明,像是用整块羊脂玉抠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
冲着我说:“救我,有人在追杀我,扶我起来,走——” 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不顾男女有别,扶起他,还用毒布下一道道防线,叫追杀他的人寻而不得。
与他虽是初相见却已然倾盖如故。
却仍未想到这一救竟是许了终身,随他南北西东,亡命天涯。
他叫叶逐欢,他也是孙愚。
我嫁与他的时候,他家中已经有美妾两个,妙婢若干。
他并未隐瞒:“妙娘,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成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要,如果你为此嫌弃,我无话可说。
但我希望你明白,唯有你,是我要娶来做妻子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 他并没有说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女人,我虽神伤,却仍然仰脸笑答,与他在菩萨面前许下诺言,嫁他为妻。
也许是他颜色生得太好。
比我还要美,如珠生玉,比月生光。
我在救他之前,当然也曾定一定神,不许自己胡思乱想,但在静心倾听他的言语,看见他的眼神之后,却有一种奇怪的熟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记忆里是第一次相见,却的的确确宛若故识。
好像乡间雨后潮湿的泥土,杜鹃花绽放的山野,下雪的黄昏,天空的积雨云……如同,我那些消失,又隐约存在的旧时记忆。
母亲以为我忘记了,却一直在脑海里浮现的一些画面,和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叫叶逐欢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鬼使神差,我救了他,嫁给了他。
彼此都不知道,我们以为的一见如故,其实是久别重逢。
再相见时,已然,我们已经忘记了彼此的模样。
从前,他还是公子的时候,我曾是他家中的一个丫鬟,煮饭烧火的小厨娘。
他家曾是魔都里数得上的富豪,他爹六房妻妾只得他一个男孩,他是家中几十口人的心肝宝贝肉尖尖,他的吃穿用度,精致精心,家中众姐妹环肥燕瘦,做着他的陪读、玩伴,而这样环境中长大的他,竟然饱读诗书,不沾脂粉习气,还对下人都平厚宽容,连帮厨的母亲都赞他心好,将来是要成大器的。
他这样一个人,原不该和我发生什么关联,只是听母亲赞得他多了,就生出了好奇,人和人之间,有了好奇就生出了千丝万缕的可能性,何况我会做鱼,而他,爱吃鱼。
糖醋鱼、麻辣鱼、酸菜鱼、红梅鱼肚、双皮刀鱼、八卦鱼肚、软熘鱼扇、清蒸白鱼、清炖煎花鱼白蹦鱼丁、干辣鱼片、荔枝鱼、醋椒鱼头、鱼丸、鱼粥、鱼羹、鱼面…… 我做鱼同他写文章一样,宛若天成,妙手偶得,第一次做鱼是六岁,在他家做厨的父亲找不到新鲜的姜压掉鱼腥,灶台下玩耍的我递上鱼腥草,然后是韭菜、蒜、鱼蓼、花椒和红红的干辣椒,父亲做了烤鱼,听说那晚他吃了三碗饭,父亲被老爷好生夸奖,升了主厨,油光水面,得意非凡。
梅浅横月影,修竹白衣遇少年。
做鱼的和吃鱼的早晚会相遇,那一晚月光如水,云雾蹁跹,他衣衫翻飞,如同蝶舞千山,鱼跃龙门一样惊心。
他在舞剑,舞得如同他写的字一般好看,是的,母亲收下他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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