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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情人坡”穿过去没多久,他们就回到了拍摄现场,第一幕的最后一场,是许珩演的钢琴老师和主角一起在学校的琴房弹琴。
程予乐和许珩并排坐在钢琴前,这个琴房有些年数了,处处透露着复古的气息,阳光从旁边的窗户中斜照进来,给整室镀上了一层琥珀般的光晕。
但程予乐看不见这些,他整个人都紧绷着,因为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弹琴?”许珩演的老师温和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你越往后走,受到的阻碍就会比别人更多。
” 失明少年的双目空洞地投向前方,嗫嚅道:“不知道……其他可以做什么。
” 他自幼不知道光的样子,也不知道纷繁的色彩,只有琴声给他打开了一条和世界交流的通道。
程予乐能理解这种感受,对他来说,他也没有想过表演之外的其他东西。
少年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开口:“音乐……音乐是平等的。
” 就算他从小与常人不同,受尽了排挤,但在琴声中,他的情感可以随之沉浮,可以奔跑起舞,和其他人一样自由。
老师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松动:“我们学校的键盘队一直是全省第一,训练的时候不可能等你一个人,不是所有的谱子都有盲谱,你如何做到学的和其他人一样快?” 少年转向他所在的方向,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耳朵:“老师,我可以听。
” 老师没说话,直接把手放上琴键,弹了几个音。
盲人少年的手慢慢摸上键盘,几乎没有犹豫地,复刻出了刚才的曲调。
老师看了他一眼,继续弹琴,这次速度更快,时长也更加久。
他专注地聆听完,停了一秒,然后伸手重复了一遍,一个音都没有错。
老师的眼神中明显也被激起了兴趣,他这次整整弹了一整页曲谱上的内容,少年的眉心蹙得越来越深,等到老师的手刚一停下,他立即抚上琴键,迫不及待般弹了起来。
行云流水的曲调从他的指间倾泻而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跃动着,悠然的钢琴曲充斥着洒满阳光的室内,金灿灿的光落在琴身和少年的额发上,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蜂蜜的香气。
一直畏畏缩缩的少年,苍白的面容上也少见地出现了慑人的神采,那是一种极致忘我的满足。
没有人会怀疑他手下弹出的曲子,所饱含的情感会比普通人少。
当然这只是摄像机前的观众能感受到的。
琴房里的所有人已经被程予乐制造出的贯耳魔音折磨了一个下午,等到一声喊停,他手指立即离开了琴键,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长时间将视线固定在一个位置所带来的酸痛感猛然袭来,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助理阮秋赶紧上去给他递纸巾,这一下午,一包纸巾也快用完了。
程予乐擦完眼泪,睁开酸涩的眼睛对许珩说:“我觉得这场戏下来,我真的要看不见了,你也要被我吵聋了。
” 许珩嘴角扬起:“没事,我去天桥贴膜养你,你就在旁边拉二胡。
” 程予乐和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都被逗笑了,一边感慨,时过境迁,许珩居然也学会在片场开玩笑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江锦琛一个人盯着摄像机的屏幕,忘我地反复品尝着方才获得的愉悦。
那个人每一次流下眼泪,他的内心都忍不住随之颤抖,那场景真是极致的美,散发着毒药的芳香。
他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了下来,回去之后就可以自己静静地品味,就像大学时期,他的镜头总是在暗处追随着那个人一样。
那时候那个人总是走在人群的最中央,笑得自信又干净,像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嫩绿新叶,是一切美好和纯粹的代名词。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他只想要把那枝叶折断,浸泡在灰黑色的毒药里,让那双眼睛也沾染上污浊的湿气,颤抖着坠入深渊。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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