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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同黑锅一般扣下来,孩子们迫不及待燃起烟花炮竹,笑声嬉声啪啪声,声声入耳,衬得跨院格外冷清,裴浚还保持着彭瑜离开时的姿势,一盏小小的银釭点燃在小几,微弱的烛火在他眼底轻晃。
桌上的膳食已撤了三轮,最后一次黄锦跪在他脚跟,哭着道, “您若不舒服踢老奴一脚,您心里不痛快,只管发落我们这些奴婢,可万不能糟蹋您自个儿的身子,万岁爷,您看着奴婢伺候您十几年的份上,喝了这口粥吧。
”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他,裴浚这才撩动粥勺,尝试着喝了一口,嘴里干涩难咽,迟疑片刻,最后面无表情捧着粥碗一口吞尽,又吃了几个水晶饺子,空腹得到抚慰,他脸色也没那么僵硬了。
黄锦又伺候着他漱口净脸,最后裴浚一头倒在那张窄塌,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
黄锦只得领着人吹了灯侯去了外头。
夜深人静,四周的喧嚣丝毫未退,这间跨院像是被遗弃的角落,毫无声息。
裴浚睁着干涩的眼,看着黑漆漆的屋梁。
屋子里还游离她离开那日熏得蜜合香,被褥间也残存着她发梢的香气,裴浚拥着被褥用力吸了一口,这才勉强闭上眼,这一夜在跨院浑浑噩噩睡过,接连三日,初三至初六晨,裴浚不曾离开跨院半步。
柳海打皇宫来,送些要紧的折子给他,他勉勉强强看了几眼,有些宴会,也被推迟。
幸在如今是元旦元宵休沐假期,倒也没引起群臣的注意。
裴浚白日就在院子里坐着,夜里入屋胡乱躺下,那身玄黑的长袍一直没换,直到初六凌晨,兴许是自己嫌自己了,终于舍得沐浴更衣,换了上一件月白袍子。
用了些早膳,跨出门槛,初六的日头格外刺眼,绵长的冬阳刺入他眼帘,退不去他眼底半丝寒意,照旧往廊庑外坐着,月白的龙纹金线在艳阳下熠熠生辉,他浑身像是镀了一层彤彩,衬着那张脸格外隽秀,裴浚脸上无悲无喜,如同入定的老僧,就这么盯着院墙一角不动。
学堂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不一会两个丫鬟簇拥着一位年轻少妇绕过门槛,黄锦瞟了一眼见是杨玉苏,摆摆手示意侍卫将人放进来。
杨玉苏原先约定初六在跨院探望凤宁,接她一道去燕国公府吃席,不料撞见裴浚在此,心头微微有些失望,新年还不曾给皇帝与凤宁问好,她示意丫头在外头候着,独自进了院落,拢着明艳的披袄,规矩下跪, “臣妇恭请陛下圣安,祝陛下新年大喜…..”后面四字还没说完,黄锦直朝她摆手,没让她说下去。
杨玉苏微微错愕,却还是听话收声,再看裴浚,整个人无声无息,眼神冷清,修长的脊梁像是绷着的一根弦,没有过往一丝一毫的松弛慵懒。
明显不太对劲。
这时黄锦又悄悄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杨玉苏双手合在腹前,往后退开一步,皇帝素来喜怒无常,杨玉苏也没放在心上,只眼神不住往屋内瞄,然后轻声问,“陛下,凤宁呢,臣妇约了今日来给她拜年呢?” 去国公府用膳一事就没提了,看样子是不成。
这话一落,那人眼角似乎眯了眯,唇齿发出微不可闻的嗤声。
黄锦面若死灰替皇帝回她道, “燕少夫人,凤姑娘不见了,自除夕夜离开至今未归。
” 杨玉苏闻言猛地一阵踉跄,人就这么往后跌在地上,惊慌失措望着黄锦,“黄公公,您别唬我....” 这时裴浚眼神扫过来,带着沉冷的锋芒。
黄锦很快明白了裴浚的意思,审视着杨玉苏,“少夫人,你与姑娘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她可有给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对于杨玉苏而言五雷轰顶,她无暇思量别的,只颤声如实交代,“最后一面是腊月二十六,我约好今日来接她去府上吃席...” 话说到这后知后觉黄锦意图,人猛的一阵惊醒,补充道,“她当时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两样。
” 裴浚看出她不像是撒谎,眼神失望地收回去。
杨玉苏第一反应是有人对凤宁下手,可听了黄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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