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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轮班时,士官们会把士兵踢醒,命他们披好斗篷,上城墙巡逻。
没人愿与变色龙席恩为伍,他也受不了他们。
灰色的粥太稀,他只喝了三勺就推开碗,让它在旁冷掉。
邻桌围坐了一群人,正高声争论这场暴风雪的强度,猜测雪得下多久才会停。
“至少一天一夜,或许更久。
”有个高大的黑胡子弓箭手坚称,这人胸前绣有赛文家的战斧标记。
几个老兵谈起过去的见闻,说这场雪跟小时候见过的冬天相比,简直就像毛毛雨。
河间地的士兵听得目瞪口呆。
南方佬,没见识过冰雪和寒冷。
不断有人进门,进门后就会挤到篝火边,或把手伸到烧红的火盆上,他们挂在门边钩子上的斗篷一直在滴水。
空气窒闷,烟雾缭绕,他那碗麦片粥的表面很快凝结。
这时,身后有个女人出声叫他:“席恩·葛雷乔伊。
” 我叫臭佬,他几乎脱口而出。
“干吗?” 她叉开腿,跨坐到他身边的长凳上,伸手拨开眼前一团红棕色乱发。
“怎么一个人用餐,大人?来吧,起来,跟我们跳个舞。
” 他把粥碗推回面前。
“我不会跳舞,”临冬城亲王是个优雅的舞者,但缺了三根脚趾的臭佬跳起舞来只会惹人嘲笑,“走开,我没钱。
” 女人一脸坏笑。
“您当我是妓女么?”她是歌手带来的洗衣妇之一,长得高高瘦瘦,由于太瘦、皮肤又坚韧得像皮革,所以难称美貌……但放在从前,席恩并不介意跟她滚床单,会想体验被那双长腿缠住的滋味。
“说实话,钱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我能用它买什么,买堆雪吗?”她哈哈大笑,“您可以用微笑来收买我。
我从没见您笑过,即便是您妹妹的婚宴上。
” “艾莉亚夫人不是我妹妹。
”我也不会笑,他很想告诉她,拉姆斯痛恨我的笑容,所以才用锤子敲掉我的牙齿。
我现在连东西都没法吃。
“从来不是。
” “她好歹是个可爱的少女啊。
” 我没有珊莎那么美,但人人都称赞我可爱。
珍妮的话在他脑海回荡,应和着尔贝手下两个女孩敲出的鼓点。
另一位洗衣妇正邀请小瓦德·佛雷下场,要教他跳舞。
其他人讪笑起哄。
“让我一个人待着。
”席恩说。
“我不合大人的口味?您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叫密瑞蕾,或者霍莉,您可能更欣赏她。
男人都爱霍莉。
她们不是我的亲姐妹,但个个甜美。
”女人倾身贴近,呼吸里满是酒味,“如果您不愿赏脸为我笑一个,给我讲讲您夺取临冬城的故事也行。
尔贝会把这故事写成歌,让您流芳百世。
” “让我身为叛徒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身为变色龙席恩?” “为什么不是聪明的席恩?仅凭听到的传言就可断定,那是一次大胆的壮举。
您带了多少人?一百?五十?” 更少。
“那是疯狂之举。
” “荣耀的疯狂之举。
据说史坦尼斯有五千人,但尔贝说五万人也别想攻破这座城堡。
您到底怎么攻下这里的,大人?有密道吗?” 我只有绳子,席恩心想,还有抓钩,外加黑暗的掩护和奇袭的优势。
城堡当时防备空虚,而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什么也没说。
如果尔贝就此写出一首歌,拉姆斯十有八九会剥了他的耳膜,以确保他永远听不见。
“您可以信任我,大人,尔贝就很信任我。
”洗衣妇把手放在他手上。
他戴着羊毛和皮革的手套,她则是空手,手指又长又粗,指甲都被啃过。
“您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我叫罗宛。
” 席恩抽出手。
这是个陷阱,他心里明白。
拉姆斯遣她来,作为另一个恶毒的玩笑,好比凯拉和她的钥匙。
一个恶毒的玩笑,没错,他要我逃亡,才好惩罚我。
想到这,他只盼给她一记老拳,揍烂那张满是嘲笑的脸;他也想亲吻她,就在这张桌上办了她,让她哭喊出他的名字。
但说到底,他不敢碰她一根毫毛,无论是出于愤怒还是欲望。
臭佬臭佬,我叫臭佬,我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他用残废的脚撑起身子,一瘸一拐、无言地出了门。
门外依旧大雪纷飞,潮湿、厚重、沉默的雪。
人们进出大厅的足迹很快被雪掩盖,如今积雪几乎要没过他的靴子。
狼林里的雪只怕更深……而国王大道上寒风呼啸,无处可躲。
广场里正在打仗——打雪仗,莱斯威尔家的孩子对上荒冢屯的孩子。
另一些侍从在他头顶的城垛上堆雪人。
他们让雪人握住长矛和盾牌,戴上铁半盔。
雪人沿内墙列队站好,仿佛是天赐的冰雪卫士。
“冬将军统率大军来跟咱们会师喽。
”大厅门外一个哨兵笑话道……然后他看清了席恩的脸,意识自己在对谁说话,立刻别过头去吐了口唾沫。
营地之外,白港和孪河城的高大战马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拉姆斯洗劫临冬城时烧毁了马厩,他父亲兴建了规模两倍于前的新马厩,以招待麾下诸侯和骑士们的战马与驯马。
其他马就拴在院子里,拉起兜帽的马夫们在马群间走动,为马儿盖上毯子保暖。
席恩继续前进,深入未经重建的城堡废墟。
他在曾是鲁温师傅的塔楼的乱石堆中跋涉,乌鸦们落在上方的墙壁裂缝中看他,彼此交头接耳,不时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他站在自己曾经的卧室门口(雪从破窗吹进去,在里面积到脚踝高),接着又缅怀了密肯的锻炉和凯特琳夫人的圣堂的遗迹。
残塔下,瑞卡德·莱斯威尔正用鼻子磨蹭某位尔贝的洗衣妇的脖子——是那个苹果脸猪鼻子的胖女孩。
那女孩赤脚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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