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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她说他的眼睛出了大毛病,要求他的妻子赶快回去。
安娜?谢尔盖耶芙娜就急忙起来。
“我走了倒好,”她对古罗夫说,“这也是命运注定的。
” 她坐上马车走了,他送她去。
他们走了一整天。
等到她在一列特别快车的车厢里坐定,等到第二遍钟声敲响,她就说:“好,让我再看您一回……再看一眼。
这就行了。
” 她没有哭,可是神情忧伤,仿佛害了病,她的脸在抽搐。
“我会想念您……想念您,”她说,“求主跟您同在,祝您万事如意。
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您也别记着。
我们永别了,这也是应当的,因为我们就不该相遇。
好,求主跟您同在。
” 火车很快地开走,车上的灯火消失,过一会儿连轰隆声也听不见了,好像什么事物都串通一气,极力要赶快结束这场美梦、这种疯狂似的。
古罗夫孤身一人留在月台上,瞧着黑暗的远方,听着螽斯的叫声和电报线的呜呜声,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睡醒过来。
他心里暗想:如今在他的生活中又添了一次奇遇,或者一次冒险,而这件事也已经结束,如今只剩下回忆了……他感动,悲伤,生出一点儿淡淡的懊悔;殊不知,这个他从此再也不能与之见面的年轻女人跟他过得并不幸福;他对她亲热,倾心,然而在他对她的态度里,在他的口吻和温存里,仍旧微微地露出讥诮的阴影,露出一个年纪差不多比她大一倍的幸福男子的带点儿粗鲁的傲慢。
她始终说他心好,不平凡,高尚;显然,在她的心目中,他跟他的本来面目不同,这样说来,他无意中欺骗了她…… 这儿,在车站上,已经有秋意,傍晚很凉了。
“我也该回北方去了,”古罗夫走出站台,暗想,“是时候了!” 三 莫斯科,家家都已经是过冬的样子了,炉子生上火。
早晨孩子们准备上学、喝早茶的时候,天还很暗,保姆还要点上一会儿灯。
严寒天已经开始。
下头一场雪的时候,人们第一天坐上雪橇,见到白茫茫的大地、白花花的房顶,呼吸柔和而舒畅,就会心情畅快,这时候不由得会想起青春的岁月。
那些老椴树和桦树因蒙着重霜而变得雪白,现出一种忠厚的神情,比柏树和棕榈树更贴近人心。
近处有了它们,人就无意去想山峦和海洋了。
古罗夫是莫斯科人,他在一个晴朗、寒冷的日子回到莫斯科,等到他穿上皮大衣,戴上暖和的手套,沿彼得罗夫卡大街信步走去时,礼拜六傍晚听见教堂的钟声,不久前的那次旅行和他到过的那些地方对他来说全失去了魅力。
他渐渐沉浸在莫斯科的生活中,每天兴趣盎然地读三份报纸,却说他原则上是不读莫斯科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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