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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子如今肉体凡胎,白日整天忙国醮的事本已十分辛苦,晚间离魂过来还要陪她出去玩耍,如此昼夜不歇,便是他这样的高道也是熬不住的。
他仗着自己修为深厚,从不提及,但河蚌有着内修的敏感,她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是以当天也就将让玉骨将他挡了回去,自己合在壳里睡觉。
玉骨守在石洞口,河蚌传了她一些御水的心法,她无事时便自行修炼。
因有着以前淳于临给打的底子,再加上鸣蛇的一滴蛟血,学起来倒也无甚难度。
只是那河蚌懒得很,传得也十分有限。
时至三更,突然外面传来异响。
玉骨霎时惊醒,抬眼望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清冽的潭水中,一个人缓步行来,红衣潋滟、黑发飘摇,风华绝代。
她全身都绷得僵直,许久才颤抖着唤了一声:“师父?” 来人见她在此,也微微一怔,随便轻声道:“你也在这里啊。
” 那语声一如以往的温柔,玉骨眼眶温热:“师父,你还活着!!”她冲过去环抱着那柔软的腰肢,眼泪滂沱:“你还活着!” 来者自是淳于临无疑,他精致的脸庞缓缓浮起一个笑,轻轻拍了拍玉骨的背:“我自然活着,不必难过。
” 玉骨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我去告诉主人!” 淳于临微微点头,脚步不停,随着她进了河蚌的石洞。
玉骨将熟睡中的河蚌叫醒,河蚌打开壳看见他,那红衣映得她眸子里都如同着了火,但是她没有半点喜色:“何故寻我?” 欣喜若狂的玉骨不以为她这般冷淡,一时有些困惑。
淳于临却自顾自在石桌前坐下来,语声清亮:“天气炎热,见陛下在此徘徊不去,放心不下,自然要过来看看。
” 河蚌望定他温柔如水的眼眸:“你看完了?” 淳于临神色一滞,河蚌即行逐客:“那走吧。
” “主人……”玉骨低低唤了一声,终是不敢逆河蚌之意。
淳于临右手一伸,随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玉骨:“里面是一些陛下爱吃的甜食,我先离去,她体质柔弱,你要好生照应。
” 玉骨目带不舍,却也不敢相送,只能接过食盒,目送他离开。
“主人。
”她回身欲劝说河蚌,被河蚌冷冰冰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若要随了他去,现在就可以走。
” 玉骨大惊失色,忙不迭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今生今世都将效忠主人!” 河蚌合上壳,许久之后还是给了她一句提示:“淳于临只有三百多年的道行,鸣蛇却是不下万年的凶兽。
即使两者合一,你认为活下来的可能是淳于临吗?” 玉骨眼里又泛出泪花:“所以他……”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应该相信河蚌的话,因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河蚌实在没必要骗她。
可她同样心存着近乎侥幸的希望——那容颜、那目光、那言语神态,哪一处不是淳于临呢? 也许是真身行走实在不便,所有的河蚌都是极懒的。
哪怕是修炼了四千多年的大河蚌也改不了这天性。
是以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河蚌还是很乖的,基本不到处走,吃饱就睡觉。
容尘子每每做完一日的法醮就会过来看她,见她睡觉从不打扰。
淳于临也时时过来,无非送点吃的。
玉骨每每担心两个人会碰面,但两个人好似约好一般,从未撞见过。
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淳于临确实与当初有了极大的不同,总觉得现在的他骨子里透出一股妖异的气息,令她觉得莫名地恐惧。
可细细想来,也不知道这种压迫感来自何处——现在的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会很温柔地跟她说话,虽无亲密之举,但每次他开口时,连眸子里都带着温暖柔和的神采。
不论白天黑夜,深潭下永远寂静无声,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漆黑一片,石洞里只有悬珠的冷光。
河蚌惊声坐起,玉骨听见声响,赶紧过来伺候。
见她恶梦初醒的模样,也不敢问梦见了什么,只得兑了甜水给她。
河蚌喝了一碗甜水,又缩回壳里重新闭上眼睛。
心里空空落落的,无端地便开始想容尘子,她活了四千多年,不知相思何物。
从容尘子主持国醮这段时间的分离之后,倒是慢慢品出些味来。
这时候在壳里辗转难眠,不免就想到容尘子宽厚温暖的胸膛、强壮有力的臂膀、带着薄茧的手掌以及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 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让容尘子过来,自她从清虚观跑到这里,容尘子对她便十分迁就,料是觉得她在观中受了莫大委屈,心中愧悔难安。
她若开口,容尘子夜间定然过来,且会一陪到天亮,但明日他尚有事要忙,难免过于辛苦。
她翻来覆去,模模糊糊地入睡,一睁眼发现容尘子的脸离她不过两三寸,那温润的唇瓣烫过脸颊,河蚌不由揉了揉眼睛:“知观,你怎么过来啦?” 身上容尘子浅笑不答,只缓缓吻过她的唇、下巴,然后吻到喉头,河蚌舒服得直哼哼。
突然,容尘子的脖子后面猛然伸出一颗狰狞的蛇头!! 河蚌心中一惊,骤然惊醒,方发觉又作了个恶梦。
四十九天的国醮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这一日,河蚌睁开壳的时候,发现叶甜、庄少衾等人都在,她揉了揉眼睛,语态慵懒:“玉骨,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 诸人哧笑,玉骨赶紧扶她:“叫了半个时辰了您都没醒……” 国醮期间大家都比较辛苦,这一餐自然是要犒赏一下肚皮。
庄少衾对这里地势熟,便带他们去了一栋碧色小楼,名字很特别,叫羊踏菜园。
河蚌刚刚睡醒,还由叶甜抱着,一人一蚌边走边说悄悄话。
然而一进园子河蚌就气愤了,小二拦住众人,见他们气度不凡,倒还算客气:“哟,各位爷,小店不能自带食材的,这河蚌……” 他估摸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河蚌,这时候一个指头戳过去,河蚌猛力一咬,差点没把他的手指头夹掉。
上菜的时候河蚌还在跟叶甜告状,将于琰真人的“恶行”一件一件列出来,诸人平日都视于琰真人为长辈,哪敢论他的不是。
如今听她添枝加叶说得痛快,不免憋着笑偷听。
还是容尘子将她抱到身边,低声斥:“不许瞎说!” 玉骨本是伺立在旁,如今几个人一坐,剩她一人站着,河蚌身边容尘子正给喂汤,她也帮不上忙。
容尘子不免微扬下巴:“坐吧,这里我来。
” 玉骨不敢动,又看看河蚌,河蚌只要有人喂,不管喂的是谁。
她便在清玄、清素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群人这才开始吃饭。
而很快河蚌就发现羊踏菜园这个名字是骗人的:“这里根本就没有羊肉!!连羊毛都没有一根!!” 几个人大笑,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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