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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平日里是很难弄清楚的。
官场有许多隐形的好处,真刀真枪的江湖比官场现实得多,也残酷得多。
现在衡量一个人的价值,都是凭财富!杰出人士与平庸之辈的差别不在于机遇,不在于运气,而在于谁能冲出人为的限制。
1 朱韵椰在彤彤游离物外的眼神中,净手点香敬完设立在门口的一尊观音菩萨神像,然后才从冰箱里翻出各色蔬菜,一样一色地搁在托盘中。
她原本想叫女儿帮她洗洗菜、切切肉,但看着彤彤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朱韵椰暗暗摇了摇头,端着托盘走进厨房。
直到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摆齐了,彤彤还雕塑一般坐在沙发上。
“彤彤小姐,我的史公主,开饭了,开饭了啊——”韵椰催促了一阵,见彤彤没理会,便用筷子敲着碟沿。
彤彤惊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她努力摆脱心中的联想,现在天南海北到处飞的人多得是,父亲去了文柳,父亲陪母亲去了一趟昆江又怎么了?飞机上天天载满了走这条线路的游人,能怀疑所有去过昆江的人都是日记中的局长? 彤彤甩了甩头,抢到桌前,添好饭搁在母亲面前,再添一碗给自己,与母亲对坐,她将饭菜夸张地嚼出一些喷喷香的滋味,希望能让母亲这张忧郁的脸上挤出一些满足、平和的笑容。
彤彤将清蒸的和乐蟹剥开来,咸蛋黄般的膏脂金灿灿铺满整个后盖,肉质坚挺而又劲道,用筷子分开来,放入葱姜蒜、油盐酱醋的小碟中,用牙签挑起来吃,满口溢香。
“妈,我爸要长相有长相,帅不说,事业有成也不说,对你对咱们这个家始终如一,这就难能可贵!”彤彤不时察言观色,“这证明你当年很有眼光哟。
” “哦,这倒是!”母亲轻笑着点了点头,彤彤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拍马没拍错地方,“你说,要是你当初听从了外公的安排,嫁的是章华熙,现在的日子该是怎样的呢?” “别总是盯着人家的日子,却忘了自己正过着什么日子!”朱韵椰皱皱眉头,轻描淡写地岔开女儿的话题。
沉默了一会儿,史彤彤还是打破了咀嚼中的沉默:“妈,有时候我会突发奇想:章华熙的老婆许润莹一定会特别羡慕你嫁了个事业有成的老公吧?你是不是在她面前特有优越感?” 彤彤的话犹如一场不留余地摧毁一切的龙卷风般呼啸而来,许多画面像被风吹乱的书页,在韵椰眼前翻飞。
章华熙、许润莹,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名,却载着韵椰密密麻麻的回忆,在她周围翻飞,她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洞。
往事又一股脑儿朝她袭来。
若不是在30岁生日那天,痒痒的心突然耐不住孤独,突发奇想地想去龙牙湾旅游;若是旅游途中没有偶遇许润莹,她从来就不会想着改变什么。
那天,是她的30岁生日,正在她梳妆完毕准备出门大肆采购时,事先承诺一定会从矿区赶回来陪妻子过生日的史荆飞却打来了电话。
“你不用解释,这种时候你打电话,肯定是你又回不来了,我已经预感到了,还解释什么呢?” 朱韵椰挂了电话,她的心被暖暖的风一挠,痒痒的,仿佛生出毛茸茸的翅膀,想飞出家门,飞向蓝天,飞向青山。
反正,女儿已上了寄宿学校,丈夫为前程一直努力着,她能决定自己的时间。
朱韵椰最终选择去龙牙湾旅游。
那里海天一色,海滩宽广,白沙细腻,亭台楼阁间绿树成荫,果树成林。
海滩暖暖的阳光将韵椰的骨头都浸泡得酥软,倦意一阵阵袭来,于是她站起来,准备回房睡一觉。
可是,路过荔枝园时,满园红艳艳、玛瑙般堆积在翠绿枝头的荔枝把她吸引住了,那种渗入心肺的阵阵清香让她睡意顿消。
只要掏150块,就可以包下一棵荔枝树,就可以坐在树下放开肚皮地吃。
可韵椰觉得自己最多只吃得下十来个,这样包一整棵树有些浪费,便左右张望着,看看有没有像她一样肚量不大却想吃新鲜荔枝的人经过。
“大姐,看什么呢?来,来,来吃荔枝。
”韵椰循声望去,只见在一棵荔枝树下,竖起一把巨大的圆形太阳伞,伞下有一张小圆桌和几把椅子,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朝她招着手。
韵椰朝她走去:“你是一个人吗?你一个人怎么把这么多家当搁置在这里啊?” “全是司机帮我摆弄的。
”女人财大气粗地指指桌边的椅子,再指指桌上的荔枝,“随便吃吧,你还包什么树啊?这些够我们吃了。
” 韵椰坐下来,剥了一只荔枝放进嘴里:“你包的这棵树算我一份儿,咱们平摊。
” “什么呀,见外不是?叫你来一是看你面善,不是平庸之辈,二是看你我都是孤独之人,来这儿拉拉话,解解闷,你还认这个真干吗啊。
” 正说着,三个小伙子遛着两只小狗走了过来。
女人对她解释着:“这是我的三个司机。
” “三个司机?”韵椰迷惑地说,“要那么多司机干吗呀?”立即,她觉得自己不该问,因为显然地,三个司机各有分工:一个照看宠物,一个帮着倒茶,或是女人临时有什么要求,就准备随时跑腿,另一个则已爬上树,捡一些熟透了的最大、最红的荔枝剪了下来,一枝枝、一挂挂地递下来,摆满小桌。
而女人就架着双腿、翘着手指,优雅地享受。
“我每次出门,都带三辆车,我又懒,加之曾经出过一次车祸,不喜欢开车,不带三个司机行不通啊。
”女人的话语间透出炫耀。
“三辆车?你带三辆车干吗?” “你看啊,我的宝贝小猫、小狗得一辆车吧?我的衣食住行、宠物的粮食得一辆车吧?”女人白嫩的手指上套着金戒、玉戒、钻戒,一伸一屈地扰乱了韵椰的眼睛。
“另外,我住惯了宽敞的房子,总得坐一辆宽敞、讲究点的名车吧?” “你……你老公在哪儿高就呀?”韵椰瞠目结舌。
“他呀,和菲律宾人合伙开矿。
呵,菲律宾人可真是又笨又老实!”女人的不屑再次让韵椰感到震动,她向来对黄发碧眼的老外敬而远之。
“他们只知道探测矿产,提供机器设备,凡事只按合同办事,取得应得的报酬就心满意足了,其他具体的细节根本就不管不问,你说他们迂腐得可笑不可笑?” 女人指着自己的额头:“外国人是一根筋,凡事只按合同办事,根本就不顾一些实际情况,所以我们也赚得心安理得。
” 许润莹似乎很欣赏韵椰的雅致,在龙牙湾的休闲时光,她总是叫上韵椰一起泡温泉、摘荔枝、做美容、打高尔夫球……而费用全是她出,韵椰一旦有了掏钱的姿势,她就急,觉得自己被韵椰小瞧了。
龙牙湾旅行结束时,韵椰接受了许润莹半个月后在云海市举行家宴的邀请。
她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许润莹一件礼物,以对她多日来的照顾表示谢意。
就是因为那次家宴,韵椰心底的欲望一步步浮上了头顶,将她自己一步步淹没。
许润莹的住宅豪华程度远远超过韵椰的想象,房间的金碧辉煌更让她瞠目结舌:雕花的古典家具与名贵花草相得益彰,最现代的家庭影院与古色古色的瓷器相映生辉,脸盆大的瓷盆里盛着鱼翅、燕窝摆放在餐桌中央…… “这算什么?春节期间宾客多,用瓷桶装鱼翅、燕窝也有的是。
”许润莹洋洋自得地听着众人“啧啧”的称叹声,一时没把握住自己,风一样从卧室里拿出一张存折,让众人过目,“你们知道我每个月的零用钱是多少吗?”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许润莹身上,她才不无得意地将存折展开,伸到众人眼皮底下:“瞧瞧,7000美元,我每个月的零用钱就是7000美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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