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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贵部海盗二十余人,内二人苏州人也。
今但逼勒二盗,要他自认做杀李乙的,则二盗总是一死,未尝加罪,舍亲王某已沐再生之恩了。
”徐公许诺,轻轻收过银子,亲放在扶手匣里面。
唤进从人,谢酒乘轿而去。
老人又密访着二盗的家属,许他重谢,先送过一百两银子,二盗也应允了。
到得会审之时,徐公唤二盗近前,开口问道:“你们曾杀过多少人?”二盗即招某时某处杀某人;某月某日夜间到李家杀李乙。
徐公写了口词,把诸盗收监,随即叠成文案。
邹老人便使用书房行文书抄招到长洲县知会,就是他带了文案,别了徐公,竟回苏州。
到长洲县当堂投了。
知县折开,看见杀李乙的已有了主名,便道王甲果然屈招,正要取监犯释放,忽见王小二进来叫喊诉冤,知县信之不疑,喝叫监中取出王甲,登时释放,蒋氏闻知这一番说话,没做理会处,也只道前日夜间果然自己错认了,只得罢手。
却说王甲得放归家,欢欢喜喜,摇摆进门。
方才到得门首,忽然一阵冷风,大叫一声,道:“不好了!李乙哥在这里了!”蓦然倒地,叫唤不醒,霎时气绝,呜呼哀哉。
有诗为证: 胡脸阎王本认真,杀人偿命在当身。
暗中假换天难骗,堪笑多谋邹老人! 前边说的人命是将真作假的了,如今再说一个将假作真的。
只为些些小事,被奸人暗算,弄出天大一场祸来。
若非天道昭昭,险些儿死于非命。
正是: 福善祸淫,昭彰天理。
欲害他人,先伤自己。
话说国朝成化年间,渐江温州府永嘉县有个王生,名杰,字文豪。
娶妻刘氏,家中只有夫妻二人。
生一女儿,年方二岁,内外安童养娘数口,家道亦不甚丰富。
王生虽是业儒,尚不曾入泮,只在家中诵习,也有时出外结友论文,那刘氏勤俭作家,甚是贤惠,夫妻彼此相安。
忽一日,正遇暮春天气,二三友人扯了王生往郊外踏青游赏。
但见: 迟迟丽日,拂拂和风。
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狂蜂浪蝶,夭桃队里觅相知。
王孙公子兴高时,无日不来寻酒肆;艳质娇姿心动处,此时未免露闺容。
须教残醉可重扶,幸喜落花犹未扫。
王生看了春景融和,心中欢畅,吃个薄醉,取路回家里来。
只见两个家僮正和一个人门首喧嚷。
原来那人是湖州客人,姓吕,提着竹篮卖姜,只为家僮要少他的姜价,故此争执不已。
王生问了缘故,便对那客人道:“如此价钱也好卖了,如何只管在我家门首喧嚷?好不晓事?”那客人是个憨直的人,便回话道:“我们小本经纪,如何要打短我的?相公须放宽洪大量些,不该如此小家子相!”王生乘着酒兴,大怒起来,骂道:“那里来这老贼驴!辄敢如此放肆,把言语冲撞我!”走近前来,连打了几拳,一手推将去。
不想那客人是中年的人,有痰火病的,就这一推里,一交跌去,闷倒在地。
正是: 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
原来人生最不可使性,况且这小人买卖,不过争得一二个钱,有何大事?常见大人家强梁僮仆每每借着势力,动不动欺打小民,到得做出事来,又是家主失了体面。
所以有正经的,必然严行惩戒。
只因王生不该自己使性动手打他,所以到底为此受累,这是后话。
却说王生当日见客人闷倒,吃了一大惊。
把酒意都惊散了。
连忙喝叫扶进厅来眠了,将茶汤灌将下去,不逾时苏醒转来。
王生对客人谢了个不是,讨些酒饭与他吃了,又拿出白绢一匹与他,权为调理之资。
那客人回嗔作喜,称谢一声,望着渡口去了。
若是王生有未卜先知的法术,慌忙向前拦腰住,扯将转来,就养他在家半年两个月,也是情愿,不到得惹出飞来横祸,只因这一去,有分教: 双手撒开金线网,从中钓出是非来。
那王生见已去,心头尚自跳一个不住。
走进房里与妻子说了,道:“几乎做出一场大事来。
侥幸!侥幸!”此时天已晚了,刘氏便叫丫环摆上几样菜蔬,烫热酒与王生压惊。
饮过数杯,只闻得外边叩门声甚急,王生又吃一惊,掌灯出来看时,却是渡头船家周四手中拿了白绢、竹篮,仓仓皇皇对王生说道:“相公,你的祸事到了。
如何做出这人命来?”唬得王生面如土色,只得再问缘由。
周四道:“相公可认得白绢、竹篮么?”王生看了道:“今日有个湖州的卖姜客人到我家来,这白绢是我送他的,这竹篮正是他盛姜之物,如何却在你处?”周四道:“下昼时节,是有一个湖州姓吕的客人,叫我的船过渡,到得船中,痰火病大发,将次危了,告诉我道被相公打坏了,他就把白绢、竹篮交付与我做个证据,要我替他告官,又要我到湖州去报他家属,前来伸冤讨命。
说罢,瞑目死了。
如今尸骸尚在船。
船已撑在门首河头了,且请相公自到船中看看,凭相公如何区处!” 王生听了,惊得目睁口呆,手麻脚软,心头恰像有个小鹿儿撞来撞去的,口里还只得硬着胆道:“那有此话?”背地教人走到船里看时,果然有一个死尸骸。
王生是虚心病的,慌了手脚,跑进房中与刘氏说知。
刘氏道:“如何是好?”王生道:“如今事到头来,说不得了。
只是买求船家,要他乘此暮夜将尸首设法过了,方可无事。
”王生便将碎银一包约有二十多两袖在手中,出来对船家说道:“家长不要声张,我与你从长计议。
事体是我自做得不是了,却是出于无心的。
你我同是温州人,也须有些乡里之情,何苦倒为着别处人报仇!况且报得仇来与你何益?不如不要提起,待我出些谢礼与你,求你把此尸载到别处抛弃了,黑夜里谁人知道?”船家道:“抛弃在那里?倘若明日有认出来,追究根原,连我也不得干净。
”王生道:“离此不数里,就是我先父的坟茔,极是僻静,你也是认得的。
乘此暮夜无人,就烦你船载到那里,悄悄地埋了,人不知,鬼不觉。
”周四道:“相公的说话甚是有理,却怎么样谢我?”王生将手中之物出来与他,船家嫌少道:“一条人命,难道只值得这些些银子?今日凑巧,死在我船中,也是天与我的一场小富贵。
一百两银子是少不得的。
”王生只要完事,不敢违拗,点点头,进去了一会,将那些现银及衣裳首饰之类,取出来递与周四道:“这些东西,约莫有六十金了。
家下贫寒,望你将就包容罢了。
”周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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