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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只见血迹越来越稀。
此刻临安城里,人心惶惶。
那种奇异的号角声,虽已不复再响,但是惨呼之声,仍然时有所闻。
仁义剑客云中程心中疑云如涌,急步走出这条直街,目光扫处,但觉自己提着袍角的手,都有些发麻了—— 这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四条大街,街面上竟然满沾着血迹。
三个黑衣劲装、头扎红巾的大汉,满身浴血,正匍匐在地面上挣扎着。
两匹有鞍无人的健马,立在街心,昂首低嘶。
街上的行人此刻都怔在街角,面色俱都有如死灰,一眼望去,但觉凄惨之状,不忍目睹。
仁义剑客闯荡江湖,手上自然也难免染有血腥,但此刻他却仍禁不住心头犯恶,一个箭步蹿到了街心,蹲下身去,扶起一个黑衣大汉,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样受的伤?” 这黑衣大汉,面上血迹斑斑,无力地睁开眼来,呻吟着道:“好狠的心……好狠的心……我……” 话未说完,双腿一伸,双睛一突,竟然咽气了,但却仍瞪着一双厉目,嘴角汩汩流出鲜血来。
云中程一咬钢牙,长身而起,探到另两个黑衣大汉的身侧,却见这两人竟早已咽气了。
他长叹一声,望着满街的血迹,心中但觉热血翻涌,不能自主。
雁荡红巾会横行浙东,虽是多行不义,但此刻落得这种地步,却也未免太惨了些。
人群,渐渐围聚了过来,却还是站得远远的,不敢踩着街上的血迹。
云中程立在街心,愕了半晌,耳旁突然响起一声马嘶。
他心中一动,一个箭步,蹿到马侧,飞身上了马,反掌一拍马股,人群立刻又四散走避。
他拽着马缰,但凭这匹马,任意飞奔。
马行甚急,片刻之间,便驰过数条街道,只见街上的血迹,时浓时稀,但却一路不曾断过。
蓦地,惨呼之声,又复大作,但这次却非由四面传来,而是聚在一处。
灯光映射之下,但见街上行人,一个个都面色死白,惶惶然如大祸将临,却又不知道这惨呼由来的究竟。
云中程微一勒马,辨了辨这惨呼声传来的方向,又复打马驰去。
他虽然明知前行必是绝险之地,但是他耳中听得这种凄惨的呼声,目中见到这些鲜红的血迹,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侠心,纵然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
他所奇怪的只是,雁荡红巾会威霸一方,除了红巾三杰外,会中的坛主、香主,也都俱是硬手,此刻一败如此,那么他们的敌手,岂非可怕得不可思议了吗?这些人却又是谁呢? 马行如箭,霎眼便穿过闹市,愈行愈见荒僻,而且渐渐已将出城了。
云中程抓着马缰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些颤抖。
他闯荡江湖半生,出入生死间,不知有多少次,但却从未有过此时的紧张心情。
街的转角处,突然掠出一条人影。
云中程胯下的马,唏律一声长嘶,昂首人立而起。
云中程双腿加劲,夹在马鞍上。
天上星光闪烁,云中程伏在马上,闪目而望,只见马首前卓然站着一人,头上发髻散乱,身上衣裳凌落,倒提着一口精光耀目的长剑。
星光之下,虽看不清他的面色,但一眼望去,只觉此人面色灰白,神情惊骇,像是刚刚受了一种巨大的惊恐,此刻尚未平复似的。
云中程胯下所乘的马,显然经过长期的训练,方才虽因这条突来的人影,而惊嘶一声,但此刻却立马如桩,已又回复镇静。
云中程端坐马上,凝目良久,方才看出了这面带惊惶的夜行人,竟然就是方才那狂傲骄倨的峨眉弟子,杨一剑杨振。
两人目光相对,杨一剑手腕一翻,伸出左手食、中、拇三指捏住剑尖,反手一插,将长剑插入背后的剑鞘里,冷冷道:“云大侠驰马狂奔,是否也是为着惨呼之声?” 云中程心中一动,口中却沉声道:“正是。
” 但见到这杨一剑的神情,知道他必然来自自己要去的地方,本来也想探问一下,但自己却和此人落落难合,极不投缘,是以又将口边将要说出的话,忍了回去。
却见这杨一剑炯炯的目光中,突然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彩,但瞬即恢复平常,冷冷一笑,又道:“云大侠要去,那好极了。
” 双臂一张,身形乍展,又投入街边的阴影中。
云中程暗叹一声,忖道:“此人虽然狂傲,但身手的确不弱,无怪能在蜀中享有盛名。
但方才见他的神色,却又满露惊惶,那么前行之处,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惊恐的事呢?” 他心中思潮反复,任凭胯下的马在街心立了许久,突然铁掌反挥,击在马股上。
那匹马便又箭也似的朝前面蹿去,瞬息之间,便驰出城外。
云中程右手一带缰绳,目光四下一扫,但见东北不远之处,火花突然冲天而起,染得周围一片鲜血般的红色。
他微一打马,再往前驰,奔出一箭多地,突然勒住马,矫健的身形,倏然从马鞍掠起,嗖嗖几个起落,便往起火处奔去。
火光之中,但见黑影幢幢,惨呼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忽然三条人影自火光中冲天而起,轻功之惊人,竟是无与伦比,凌空三丈,在空中齐一转折,便闪电般地消失了。
云中程右手唰地一扯,将身上的长衫扯开来,抓起长衫的下摆,在腰边打了个结,左手探手入怀,但听“锵啷”一声,他掌中已多了一口长约三尺、精光夺目的利剑。
这正是昔年多臂神剑仗以扬名天下的利刃——龙纹软剑,也是芜湖云门代代相传的利器。
云中程一剑在手,豪气逸飞,微一塌腰,身形暴长,燕子三抄水,嗖嗖嗖,三个起落,又前拧十丈。
只见一片郊野之侧,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楼阁,却全已被火燃起。
一个满身带着火焰的大汉,惨叫着由烈火中蹿了出来,双手掩着面目,在地上连滚了几滚,但却仍未将衣裳燃起的火焰压灭。
仁义剑客一个箭步,蹿到这人身上,只见这人在地上滚动的势子越来越弱,终于伏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火势越来越旺,火光中却再也没有惨呼的声音传出。
满天火影中,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些尸身,有的虽然还有呻吟之声发出,但是就连这种呻吟声,都已微弱得几乎听不甚清了。
“轰”的一声,一根梁木落下,接着哗然一声巨震,那栋燃烧着的楼阁,便已倒塌一半。
但是站在这一片尸身中的云中程,却生像是没有听见这声巨震似的。
他一生闯荡江湖,但这种凄惨的景象,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火势熊熊,使得周围数十丈地方变得难以忍受的酷热,但这仁义剑客却只觉手足冰冷,阵阵寒意直透背脊。
他缓缓移动着脚步,走到另一个仍有呻吟之声发出的大汉旁边,左手倒提着剑,右手轻轻抄起这人的肩头。
只见这条本来精悍无比的汉子,此刻身上的衣衫,都已被烧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焦黑的肤肉来,前胸一处伤痕,仍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身子方被云中程扶起,就又一声惨呼,睁开那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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