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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清远掸了掸胸口脚印,端起斋饭便走。
她大喊:“你要饿死我吗!” 他回身面无表情看她:“你不是不吃吗?” 她一把夺过来:“那我减肥行不行!那我现在想吃了行不行!” 清远没理她,转身走了。
她在外人面前素来气质淡然,在他面前却暴露了顽劣本性,真是令她想忽视他都不行。
外域的白莲膏药效极好,半月下来脸上已看不见疤痕。
这半月她一有机会就和清远交手,打不赢就喊非礼,侥幸赢了则嘲讽他许久。
她闯荡江湖,从未见过如此清心寡欲之人,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偏一拳打出去像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地。
平时日里他给上山祈福的人讲佛,她无事也去听,一袭红衣格外显眼,可他就像没看见她,嗓音像冰山之巅流淌的雪水,清澈而冰凉。
“昔日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回答他: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便是告诉我们,清心寡欲,待世宽容。
” 非狐打了个哈欠,偏着头眼微阖,阳光透进大殿,她的身影在朦胧光线中有绚金光芒。
清远讲完一段佛经抬眼,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继续翻了下一页。
第肆章 她在定林寺待了一月,每日吃斋听佛,却不知山下为寻她已闹得满城风雨。
年前她去金陵洛城参加流花宴,被城主胞弟一眼相中,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后来深入沙漠失去踪迹,城主胞弟还派人去沙漠寻她。
久寻不到便以为她命丧沙漠,哭着要殉情,洛城城主头疼地命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非狐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月之后,清远下山云游,她以自己是弱女子不敢独自下山为由跟着他。
清远着青衣戴斗笠走在林间小道上,树叶间隙投下光影,他背影颀长而高雅,幽寂气质令这山中阳光都清冷了许多。
她折一段柳枝悠悠跟在后边,时不时打个口哨。
上了官道他终于开口:“小僧已护送施主下山,就此别过。
” 她凑上去,纤细手指搭在他肩上,衣袖滑下露出皓腕,袖口绣有五瓣扶桑花:“你知不知道,我在江湖上仇人很多,如果你赶我走,说不定下一刻我就会被人杀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忍心吗?” 话刚落,前方马蹄阵阵,一行人飞驰而过却转瞬勒了缰绳,愣了一下大喊:“是非狐!把她抓起来!” 若是往常她定笑着提刀迎敌,此时却一下子躲到清远身后。
斗笠半遮的脸上有深浅阴影,他果然出手将来人打退,双手合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知非狐施主如何得罪了侠士?” “和尚?”为首之人翻身跃下,皱眉打量,“洛城城主的胞弟因她寻死觅活,城主放话谁能找到她必有重赏,大师还是莫要干涉洛城的事为妙。
” 金陵洛城,武林之尊。
清远微微皱眉:“小僧并不知道什么洛城,只是姻缘之事不可强求,侠士为了一己私利强迫他人,实乃罪过。
” 她探出头:“对对对,我已经皈依佛门了,断情绝心,不谈嫁娶。
” 清远侧身看她,不满她撒谎却没有拆穿。
那几人哪里会听这些,只道这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围了过来。
他将非狐往后推了推,嗓音是一贯浅淡:“往后站些,莫伤到了。
” 第一次,她无需出手只需站在别人身后。
青衣在空中翻飞,斗笠下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想象中应是紧抿的唇,微拧的眉,醉了片刻光阴。
他将最后一个人放倒时,她脚尖一点飞跃上马,在雾色中朝他伸出手,眉梢笑意飞扬:“上马。
” 他淡淡看了眼那双白皙纤长的手,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他本想安安静静化个缘,传个佛,无奈非狐跟在身边片刻都不得清宁。
一路行来和不同门派的人交手,佛法没参透多少,各门各派的功夫倒是深入了解了一遍,功夫大增,着实令人无奈。
想让洛城欠自己一个人情的人不在少数,非狐对着一位蓝衣公子气急败坏吼:“陈玄英!你上次不是追着说喜欢我吗!现在竟然为了把我送给别人来对付我,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被清远一把捞上马背跑了。
她瞪着他:“为什么要跑!” 他瞟了她一眼:“因为打不过。
” 已是腊月寒天,夜晚他们在树林生了火,她将烧饼和水拿给打坐参禅的他,开始给自己烤野兔,香味引得她直吞口水,他却如入定一般毫无动静。
所谓秀色可餐,她看着火光中他那张分外俊秀的脸,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饿了。
远处山头有白梅幽幽绽放,夜幕星光璀璨,冷香织网,她蹑手蹑脚靠近他,月色下未挽的发长及脚踝,发尖沾了枯叶落花。
他没有预兆地睁眼,古井无波的眸子似要看进她的心底。
她挺直了腰:“我冷。
” 夜色中他似乎叹了声气,去拾了枯柴将火烧得更旺,她靠着他坐下,听见他浅淡嗓音:“我云游参学一路艰苦,你不必跟着吃苦。
” 她偏着头,墨发侧束在胸前,往日艳到张扬的模样此时敛得十分温柔:“不跟着你谁保护我啊。
” 他盘腿入定,没有答话。
半夜她靠着他沉沉睡去,他僵硬着身子,终究没有推开她。
没有听说哪个和尚云游还带着一个姑娘,不知道佛祖知道了怎么想。
他化了缘出来,看见她折一枝桃花朝他挥手,身后绯色桃花大片绽放,铺开十里漫漫烟霞。
她吃着他递过来的馒头:“我以前在桃花树下捡过一个孤儿,她躺在襁褓里快要被冻死了。
” 她回忆往事的时候用手指缠绕青丝,偏着头,眼角微微挑起:“我把她带在身边一起闯荡江湖,但我不会照顾小孩,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后来我把她送到了纯阳。
她在那里会有新的师父和同门,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漂泊孤独。
现在,大概已经快有我高了,估计她已经忘了我了。
” 她拍了拍手,长叹:“还是一个人好,没有牵挂和羁绊。
” 他没说话,淡淡看着她,半晌伸手为她掸去发间落花,她弯起唇角,抓住他的手钻进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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