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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身后辛韫玉的声音道:“今世卧龙秦公子,可看出甚么没?”秦渐辛一怔,他先前隐隐似有所觉,只是为杨钦刚烈所折,不愿细想而已。
这时听了辛韫玉这句话,只觉心中大是不安,那显然不是因为对方高手众多之故。
只是那不安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拼命想要抓住,却无论如何抓不住其中关键。
当下缓缓摇头道:“辛姊在说甚么,我不明白。
” 辛韫玉微微一笑,道:“秦公子既然想到了,那也不必我多嘴了。
现下情势既然大不相同,秦公子有何高见?”秦渐辛又是一怔,登时想到:“辛姊如此聪明,我若假装想到,多半瞒她不过。
但我直承不知,辛姊反道我是在装糊涂。
她先前只命我依命而行,这时却要来与我商议,自是这一句话工夫,她已对我刮目相看了。
”眼见辛韫玉一双美目向自己凝视,大有企盼之意,心中微感得意,忽然心中一动:“我刚才说那句话时,神情语气,怎那般熟悉?是甚么人曾如此对我说话?” 他想到此节,只觉一股寒意从背心只透上来,直与那寒玉剑相似。
只是这念头太过可怕,无论如何不愿再想下去。
当下摇了摇头,道:“我现下心乱如麻,实在想不出甚么好法子。
不知辛姊有何高见?”辛韫玉叹了口气,道:“秦公子毕竟信我不过。
这也是人情之常。
秦公子虽智珠在握,那人却已事事抢在头里。
从前固然是我小觑了秦公子,只是现下我可真不信秦公子尚能有何作为了。
” 秦渐辛听她如此说,心中更敲实了一层,低声道:“虽是如此,楚王在荆南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无比,楚王自己也不是无能之辈。
那人虽有天师派外援,也未必能事事不离掌握。
何况那人是否有异心,尚在未知之数。
辛姊,咱们连夜赶路去武陵,你可能支撑么?”辛韫玉又叹了口气,道:“秦公子,以心计智谋而论,你不在当世任何一人之下。
只是你虽行事豁达,内里到底纯良,人心险恶你虽不是不知,却总不愿去信。
若非如此,那人岂能事事抢先?”秦渐辛默然。
辛韫玉向他凝望良久,方道:“秦公子聪明智慧既不在我之下,武功更远非我所能及,钟……他有你这么个义弟,当真是……”摇了摇头,从囊中摸出一粒小小木珠,说道:“此物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物事,临敌之际却颇有奇效。
我杀曾埋玉、董玄容,擒住你皆是依仗于此。
你将它含在口中罢,却千万不可嗅到气味。
”顿了一顿,又道:“你是男子之身,此物于你是否有所裨益,实是难言,聊胜于无罢。
你若救得他,便……”忽然呆呆出神,半晌方幽幽的道:“没什么。
救出他,也就是了。
” 秦渐辛伸手接过那香木珠,好奇心起,笑道:“辛姊既然给我这宝物,小弟却之不恭,只好受了。
只是这东西既然含得,怎么便闻不得气味啊?”便将香木珠放到鼻端,深深吸气。
辛韫玉本在出神,蓦然惊觉,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眼见秦渐辛陡然面红耳赤,呼吸也粗重起来,双目之中狂意渐增。
辛韫玉惊呼一声,腾身倒纵,落在马背之上,运起内力扯断缰绳,纵马便行。
耳听得身后秦渐辛呼吸越来越重,辛韫玉心中慌乱,哪里敢回头,策马狂奔得小半个时辰,这才神志稍定,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
原来那香木珠并非甚么奇毒,却是青楼之中惯用之物。
虽名为香木珠,却非木质,乃是以数十种药材混以香玉屑秘制而成。
青楼女子常年口含,久而久之,不惟吹气如兰,口中气息更大有催情之效。
辛韫玉心思灵巧,明知自己限于年岁,武功内力均未至上乘境界,便将这香木珠的奇效化入武功之中。
要知武学高手与人过招,无不寂然澄虑,专心流转内息,运使真力。
若是忽然为她口中香气所激,一念情生,无论招式劲力,必有大大空隙可寻。
以曾埋玉那等惊世骇俗的武功,仍是如此丧生在她夺魄金铃之下。
那香木珠药力极强,含服之人口中残留香气尚且效验如神,何况秦渐辛乃是直嗅珠体?辛韫玉一见之下,生恐秦渐辛一时情动,做出甚么悖乱之行。
饶是辛韫玉武功了得智谋无双,遇上这等情形,却也与寻常女子一般无异。
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却是向东疾驰。
这时心神稍定,但深恐秦渐辛药力未过,却也不敢调头西向。
当下折而向南,绕了个大圈子,到得桃江方才改道西北。
到得武陵时,却已是第四日上了。
天师派与明教此次和亲,干系实在太大。
双方虽然各怀鬼胎,礼数上却是谁也不愿稍露敌意。
卢玄音、董玄容二人护送辛韫玉尚在途中,童玄境、卫玄隽已早早驻晔武陵,只待相礼。
二道虽只带了八名随员,钟相却丝毫不感轻忽,生恐横生枝节。
却好城中首富王百万前日为义军破家,居宅犹在,便命天师派诸人于内落脚,明知此二人既在明处,便决计不会轻举妄动,竟不派人监视。
辛韫玉离龙虎山时便已查得清清楚楚,是以改了男装,径往二道下处。
二道正在后厅对坐闲谈,忽报辛韫玉到来,都吃了一惊。
卫玄隽脸色铁青,将长剑拔出半截,又推回鞘中,大踏步往前厅而来。
童玄境心思较细,隐隐觉得不对,忙紧跟在后。
才一到得厅上,卫玄隽手按剑柄,低声道:“辛法王,贫道原没想过能生离武陵县。
只是董师弟的仇不能不报,你亮兵刃罢。
” 辛韫玉脸上惊色一闪而过,叹了口气,道:“原来我毕竟是来迟了。
是卢玄音的飞鸽传书么?天师呢,我有一句话要对天师说。
”卫玄隽与童玄境对望一眼,童玄境道:“有甚么话,对贫道说便是。
”辛韫玉微一沉吟,道:“那也好。
童道长,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董道长乃是为卢玄音、晏玄机、许玄初、洪玄通四人围攻而死。
幸得魔教曾埋玉援手,我又迭施诡计,这才逃得性命在此。
只为向天师说这么一句话。
” 童玄境脸色微变,卫玄隽却道:“林门一系的诸位师兄虽和我们有些嫌隙,却决计不会下此毒手。
卢师兄为人刚直,更绝不是卑鄙小人。
辛法王,你暗算了董师弟,还要来挑拨离间么?”辛韫玉道:“卫道长是谦谦君子,自然只道旁人无不是坦荡君子。
以我这点微末功夫,怎能是魔教法王?又怎杀得了董道长那等高手?”眼见卫、童二人沉吟不语,又道:“便算是我以诡计伤了董道长,卢玄音既亲见此事,怎不火速赶来武陵,向天师禀告?何以要舍近求远,回龙虎山飞鸽传书? 卫玄隽双目紧闭,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忽然发掌将厅上红木茶几击得粉碎,口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童玄境知他性情直率,于师兄弟上情分最重,生怕他急痛攻心,忙将手掌放在他后心大椎穴上,助他顺气,一面道:“事不宜迟,咱们等不到天师回来了,即刻便回龙虎山,向卢……那叛贼卢玄音讨个公道。
”微一迟疑,又道:“只是卢玄音既投靠林门,眼下林门一系只怕都在山上,若是天师不在,只怕咱们不是对手。
” 卫玄隽深吸一口气,拭去泪水,朗声道:“董师弟的仇自然不能不报,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是以剿除魔教贼子为重。
”辛韫玉心中叫苦,却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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