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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不是真的无辜,姜雪宁不知道。
她只知道,是周寅之在三司会审结束之后又提出了这帮人营私受贿的确凿证据,瞬间将先前断他们清白的张遮陷于了险境,又在朝堂联合上下言官弹劾张遮徇私枉法,且诬他与皇后有私情。
半生清白,终究蒙污。
昔日他是锦衣卫的死对头,一朝落入诏狱,在周寅之的手底下,又怎讨得了好?更别说还有一个与他针锋相对的刑部右侍郎陈瀛,长于种种酷刑。
姜雪宁不敢想,他在狱中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也不敢想,他会不会以为是她算计他,终究是要为了除掉他。
她只知道,张遮入狱后不过半月,家门被抄,无人照顾的老母因日夜忧心独子安危,忧困病倒终至不治,撒手人寰。
张遮是出了名的孝子。
可人在狱中,他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人传,冷面冷情的张侍郎,在得知其母病故的那一晚,在狱中失声恸哭。
他一身清正,断案无数,从无错漏。
百姓中多有贤名。
当时审理张遮一案的所有判官皆不敢或不愿下笔为其定罪,朝中亦多有为其请愿者。
可最终,是他自己在母亲去世后第三日,请狱中卒役铺上笔墨后,自己提笔,一字一句地自述其罪,为自己写下了定罪的判词,处己以极刑,定于秋后处斩。
判词上呈三司,半个朝廷都在叹息。
现在回过头去想,那一晚在宫墙下的哀求,竟是姜雪宁与他见的最后一面。
也不知,上一世的谢危,是否言出必行? 人已在那雨幕遮挡的长街下渐渐行远,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到人骨头缝里去,姜雪宁慢慢地收回了目光,终于感觉出了几分寒凉之意。
再抬手扶面,竟是满眼的泪。
张遮,上一世,我是皇后,是个坏人,欠了你好多好多。
这一世,我不当皇后,当个好人—— 是否,可与你相配? “姑娘,您、您是见着什么了,怎么哭了?” 眼看着她站在窗前,久久不动,莲儿棠儿都上前来查看,却被她满面的泪痕惊呆。
姜雪宁却笑了一笑,拿了绣帕擦着自己红红的眼圈,道:“没事,风太大,迷了眼罢了。
” 她叫两个丫头把窗关上了,等燕临等得有些倦了,便靠在屋内的贵妃榻上小憩,微微垂眸闭上眼时,心内竟是一片的安然。
只轻轻道:“等燕临来了唤我。
” 两个丫头都低声应道:“好。
” 可这么晚了,燕世子还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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