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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了片刻还是问:“我说过这话吗?” 沈识檐下巴还定在胳膊上,斜眼高挑着他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么?我们不是为人心活着,不该惧怕人心。
那我们是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做的选择?” 孟新堂于是淡笑着摇头,透亮的人。
“其实在我母亲去世后,我也犹豫过一阵子,我想,那次意外害得我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妈妈,我还能毫无芥蒂地穿上那件衣服去帮病人看病吗。
但是08年,我本科毕业实习,作为志愿者去了北川,那一次之后,我就知道我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岗位上。
” 08年,四川省汶川县特大地震。
持续了几天的黑白电视画面,还有全国哀悼日沉痛的鸣钟。
“为什么?”孟新堂轻声问。
“真的接手了生命,亲理了死亡,就没办法离开了。
“我到那以后救的第一个伤员,是一个小女孩,小学生。
两个军人把她从水泥板下挖出来的时候,她睁了一次眼睛,问我,哥哥,我还能活吗。
我跟她说能……却食言了。
” 沈识檐说这话的时候,看似依旧是稀松平常的语气,但细听,尾音颤了,也弱了。
孟新堂没办法切身地去感受到接手生命,亲理死亡的感觉,但能从沈识檐轻微的颤抖中,看到他曾经为生命掉过的眼泪。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其实很好,自己觉得对各种病例都烂熟于心,可是我真的到了那里,却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生命太脆弱了,我想着要多救活几个人,可死去的还是那么多,甚至有时候,我正在抢救着一个伤员,一旁抬来了另一个,那是军人们挖了两个小时才救出来的,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做抢救,他就闭了眼。
”他苦笑了一声,“没见过灾难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灾难是什么。
什么人心啊,利益啊,自私贪欲啊,在那会儿……” “屁都不是。
” 就算病床前能看到善恶百态又怎样,就算是有让人寒心的意外又怎样,他是医生,想要治好自己的病人,仅此而已。
至于人心,那是人类的范畴学,从古至今都没人研究得透。
我见过极恶,也见过单纯地看着我,向往着生命的双眼。
沈识檐眯了眯眼睛,远处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是紫色和红色,最绮丽的颜色。
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身披铠甲的战士,在回望曾经。
孟新堂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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