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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堂无论大事小事,她都一股脑倒与他听,盈盈俏笑,自得其乐。
而炎柳径自盘膝静坐,梳理几日来发生的事件,被玉叶一吵,全无心思。
若不是她金钗翠羽富贵可喜,花颜月貌不算惹厌,炎柳早丢她出车去了。
“都说墟葬大师是个风流人物,谁知你比石头还闷。
”玉叶亦怨亦嗔,她仰慕墟葬甚久,费心掩饰女儿家的小小心思,不想对方无情若冰。
炎柳奇怪地瞥她一眼,长笑一声,揽住玉叶的腰,满不在乎地道:“丫头,你想要的,莫非是这个?”玉叶双颊腾地羞红,措手不及中,慌乱推脱,却一时挣扎不开,“呀,你……我……” 炎柳促狭贴近,在她耳边轻语:“我可不是石头,你再多嘴,就把你一口吞了。
”他话中别有调笑之意,玉叶如何不懂,越发亦羞亦愁,只觉车内局促,不知如何自处。
与她说笑几句,炎柳绷紧的心弦略略一松,忽听骏马嘶鸣,车夫一声厉喝,马车剧烈颠簸,如在汪洋漂泊。
他心知不妙,立即掀起车帘,一见前方景致,不由愣住。
四野茫茫,风沙遍地,竟到了陌生的荒芜之地。
阴风吹来碎石,尖啸如狼,爪牙皆厉,稍不留神被击中,就要头破血流。
炎柳心念电转,在呆滞的车夫身上一拍,把他扔进车内。
玉叶尖叫一声,逃出车厢,炎柳卷起她的纤腰,随手捞起马鞭拂出,沉声道:“下来,你来破阵,我来对敌!” 他与墟葬厮混日久,知道身陷阵法,护住玉叶以马鞭抽击长空,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出来!”玉叶颜面尤有微红,情意迷乱之际,倒也胆大,一簇红芒扬手而出。
炎柳见过她出手,好奇道:“这是什么法宝?” “这是血玉髓碎屑。
玉石可辟邪,这血玉髓更是通灵的宝贝,能克制恶煞。
”玉叶说得随意,看见何处阴气翻滚,便飞手撒上一片,碎石登即消散。
炎柳心痛之极,她所撒之物比金银更贵重,一把下去就值百余两银子,更不要说这血玉髓生前若是雕刻物件,为达官贵人所好,价值不可估量。
想到此处,他拦在玉叶身前,大义凛然地道:“这等小小阵法难不倒我,让我来开路。
” 玉叶好胜地一笑,拍了下彩绣背囊,“别急,我先来,我有五英八石十二玉,不怕诸邪缠身。
”言毕,一道绿芒破空而去,将周边禁制破开少许,炎柳痴痴望去,问道:“这又是何物?” 玉叶听出他有惋惜之意,笑道:“我布衣堂最识辨穴,成为灵坛护法,就能占有玉石地穴。
我爹是堂主,名下有一脉青玉穴、一脉松石穴,你日后修炼缺少玉石,只管开口。
” 墟葬说的大机缘想必就是这个,炎柳心花怒放,柔情似水地望着玉叶,这是大财神!绝不能错过。
他持鞭静立,宛如手握龙蛇,可斩天狼,矫健地候于玉叶身侧,不时甩打碎石,替她扫清道路。
“物生有象,象生有数。
”玉叶神色凝重,举止庄严大气,不同于平素的嬉闹,“墟葬大师,恕我班门弄斧,让你看看我布衣堂的绝学。
”她踏了一步,身法幻奇多变,竟走出一丈开外。
炎柳以为眼花,再看去,她白衣迎风,飘然若仙。
“河洛数天步,破尽阴阳方圆。
”玉叶袖手推算乾坤,左踏五行,右踩九宫,念道,“阴阳与五行交,三十有二;乾坤与六子乘,六十有四。
这飞归迷阵共有一千零二十四条岔路,能破此阵的路有八条。
” 浓雾中玉叶有如目睹,行云流水连踏数步,玉石粉屑天花乱坠,竟从雾气里辟出一条小径,走到数十步外。
炎柳大奇,连忙飞身跟上,赞叹道:“我看那朱雀护法之位,你一定手到擒来。
” 玉叶被他一夸,心下欢喜,刹那间不断推衍,神思若飞,领了炎柳循迹而去。
一条长径如小溪流水,蜿蜒通幽,朝了浓雾深处漫延。
玉叶欣然探路,炎柳举步却不踏实,越走越觉此路妖异。
“不对!为何会如此?”玉叶愕然前望,刚生出的滔天雄心,如蜡烛微焰,风过即灭。
他们走遍天涯,却在咫尺,又回到马车边,里面的赶车人却已不见。
事有蹊跷,炎柳蓦地回首,阴风中站了一人,正是那刀疤脸的赶车汉子,换上了书生衣衫。
“你……”玉叶看到疤脸书生腰间的黄玉龙纹挂件,惊呼出声,“皇甫掌门!”她认出那是三龙派掌门皇甫梁的标记,想起昨夜伤了对方的手下,不免心慌。
“两位得罪了我三龙派,就付点薄利吧!”皇甫梁阴森说道,血红的疤痕如蠕动的虫。
他擎出一面黧黑小旗,随之而来滚滚雾气,鬼气弥漫,仿佛打开幽冥断魂之门。
玉叶看得心惊,叫道:“我爹是布衣堂主!你……” “哼,我不会动你,就困你们在此,看谁敢来救!”皇甫梁手中小旗一挥,斗转星移,玉叶开拓出的通路消失不见,茫茫旷野再度重现。
他冷笑数声,渐渐隐没在深重的黑雾里,玉叶怒极,扬手一把青玉屑打去,被黑雾一绞,失落其中。
炎柳没精打采,几千两银子落花流水般地去了,他们依旧原地踏步,委实吃亏。
玉叶使尽手段,皆不见效,此时心生畏惧,想到墟葬仍在,委屈地拉了炎柳的衣袖,道:“大师,我们该如何是好?” 炎柳尚未回答,黑雾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答道:“此人丝毫不懂堪舆术数,绝非墟葬,小丫头别被他骗了!”玉叶一惊,花容失色弹开数步,惊疑地望了炎柳。
“聒噪!”炎柳一把飞刀甩去,没入黑雾便无声息,远处传来皇甫梁的声音,“看在明布衣的分上,我困你们三日,如有本事自行破解,我绝不拦阻。
墟葬自身难保,不会来救你们,你们三日后没饿死,倒不妨再去救他。
” 他一声长笑,语声渐次远去。
炎柳怒喝:“你敢伤墟葬,三龙派就等我灭山门!”玉叶神情古怪,小声道:“你是墟葬大师什么人?” “老子是他的债主!”炎柳没好气地说,指了面皮道,“我叫炎柳,这是他的脸,我比他年轻英俊身手好,因此他请我北上护驾。
没想到,还是被人看穿。
” 玉叶粲然一笑,明光流转,大感有趣,不觉忘了他先前隐瞒,“你说,我们能逃出去么?” 炎柳沉吟,带了她不便凭武力硬闯,唯有最后一招。
“我不信他能布下天罗地网。
”炎柳一指马车,毫不顾惜,“烧烟,求援。
” 长烟起时,山林间像是蓦然冲出一柄长剑,直指晴空。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灰色剑气决绝刺空,仿佛要把青天斩于剑下。
皇甫梁骑马回望,冷笑一声,身边赫然还有一人,看似木讷,眺望那烟气时,双眼忽地精芒电射,竟是重峦派的罗城。
“墟葬狡诈无比,连帮手也不简单,这四象剑阵是布衣堂的记号,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不怕,今次布衣堂就来了两个丫头,起不了风浪。
”皇甫梁说道,“有照浪城提供的消息,我们料敌机先,还怕他们翻出手掌心?” 罗城收回目光,端详皇甫梁,“你那个计策,有几分把握?”此次他们收了重金,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皇甫梁拈出一把飞刀,得意地道:“不信他不上钩。
” 罗城点了点头,上回试探墟葬虚实,他有意藏拙,试出墟葬机敏多变,手法精妙。
“既然如此,你我速速布置,今夜就要他乖乖都招了。
”罗城一打马鞭,向前方飞驰而去。
皇甫梁看了四象剑阵一眼,喃喃地道:“富贵险中求,言尚书近日的确晦气透顶,但只要冲破此关,就能一飞冲天。
纵然得罪遁星福地和布衣堂,也顾不得了。
” 两人去后,过了大半时辰,四象剑阵的灰烟如烛火渐短,最终,烟火无力地纵跃,隐在了黑雾之中。
炎柳与玉叶牵马安抚,马蹄凌乱踏下,两人神思不宁。
玉叶试了几回,许是心中有了破绽,每回推算错处不断,只能丧气地放弃。
困了三个时辰后,炎柳的脸色难看起来,几次硬生生冲入阵中,都灰头土脸地逃了回来。
阵外天色渐暗,阵内环绕的黑雾愈加浓厚,一层层宛如灰墙,把两人砌在重重包围内。
玉叶凝眉聚黛,开朗的面容有了愁意,炎柳看了不忍,安慰她道:“放心,墟葬就在西坎儿,看时辰也该出城,这是必经之地,他定会察觉有异。
” 玉叶怔怔地道:“如果他来不了呢?” “我吉人天相,诸事皆宜,不会困死在这里。
大不了我背了你,一路杀出去,有机关砍机关,有暗器挡暗器,死活都拆了这个阵,可好?”炎柳笑眯眯地望了她。
玉叶忍俊不禁,笑道:“原来你是个打手。
” 炎柳望见她破冰一笑,心头一跳,忙道:“墟葬最爱卜算,你何妨也起一卦,看看运气?” 玉叶双颊霞红,临行前爹爹的推语莫非应在他身上?她以为会是墟葬,可眼下同渡难关的确是炎柳。
这人名不见经传,行止恣狂,颇合她脾性,可惜他的容颜掩在了那张面皮之后,不可得见。
玉叶出神地对了炎柳,想,现下还不能放他在心上,等揭开面具,就要深深记住那张容颜。
“既然你吉人天相,我就不算啦,安心等贵人相救就好。
”她恬然说道,仿佛禅定参悟的僧人,洞悉了因缘际会的奥妙。
爱念一动,转身成佛。
玉叶此时,多了一丝女儿家的明悟,颜面上透出柔和的光芒,炎柳看了,只觉比金银玉石更为耀眼,一时看得痴了。
“咦,你说的贵人是我娘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娃站在黑雾边缘,如一枝红萼,惊破寒冬。
那缭绕雾气似乎很怕这明媚春光,迅速退后散开,代之以黄昏暮色。
玉叶跳了起来,也不顾这女娃是敌是友,一脸喜爱地抱她起来,“这里危险,你……你娘是……”不知何时,近处站了个绝色女子,艳妆下,依旧眉目清丽,遗世脱俗。
炎柳惊惧地挡在玉叶身前,这般亦仙亦妖的女子,如是敌人,出手必定狠绝。
“我是幻觉么?这阵法有了幻象?”玉叶傻傻地望他。
炎柳苦笑,凝神盯紧了对方,心神不敢稍移。
“笨死了。
”女娃调皮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是我娘来啦!” “纤纤,下来,别吓着人家。
”娥眉微微一摇,不沾点尘地飘近,接过了女儿,“你是明布衣的什么人?” “我叫玉叶,你认得我爹?”玉叶心驰神迷,暗暗咬唇,若学得这一分妖娆颜色,该有多好?她杏眼瞟向炎柳,这呆子对了大美人无动于衷,算他识相! 纤纤开心地扑到娥眉怀里,却听她说道:“乖女,你看这个叔叔的脸,这才是叶先生真正的长相呢。
” 纤纤迷惑地望了炎柳,他浑身一震,沉声道:“你见过墟葬?” “我自望见四象之烟,察觉有异,费了两个时辰破尽此阵,墟葬想来已走出西坎儿。
”娥眉婉转说来,意有所指。
炎柳一呆,他也是玲珑人儿,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
“三龙派掌门要对墟葬不利,前路想来设有埋伏,阁下是阵法高手,不知能不能随我去救他?”炎柳朝娥眉恭敬施礼,他难得严肃,眉宇间若有莹莹光彩,玉叶瞧见,莫名安定下来。
娥眉妙目流转,落一落墟葬的面子也好,浅笑了答应道:“好,但不知有何回报?” 炎柳面色古怪地凝视她,“墟葬许我的酬劳,尽数奉上便是。
” “一言为定。
”娥眉盈盈一笑,她不在意报酬,炎柳的邀请才是筹码。
却不晓得,那酬劳会是遁星福地随便住多久都可…… 西坎儿与百里外的甘露城之间,有一处穷山恶水,人迹罕至之地。
墟葬赶路时,本已绕路而行,谁想前行路上,凭空飞来一把匕首。
他惊疑地抓在手中,匕首下系了布条,绘有一幅小图,指向那个绝地。
炎柳有难,墟葬想也没想,赶了骆驼往那里奔去。
丘陵间干枯的树干似魂魄飘荡,一条羊肠小道,如妖魔的舌头,往诡异的深处蜿蜒。
昏昏天色下,越走越静,连飞禽走兽也哑了声,草木山石沉默地静卧。
墟葬丝毫不惧,胯下的骆驼却胆颤万分,走到半途就刹住蹄子,再不肯向前。
墟葬抚摸它一阵,散开缰绳,谆谆说道:“也罢,你在这里等我。
”骆驼像是听得懂他的言语,待他走后,安静地寻找起食物。
墟葬徒步向前,此地仿佛冷宫,荒了歌舞,旧了宫花,衰败到无人问津。
他一步步踩下,昔日如轮回重现,这里也曾有过韶华花月,高树成荫,可是岁月流转,光阴交替,荒芜寂寞的身影爬上了山坡,再也没有离去。
墟葬叹了口气,这山水就是天地中一副骨架残骸,没了生灵气息,也就再无灵气。
他这一路走来,就像一滴血在废弃的经脉里流淌,给这枯朽的山林,注入了极淡的人气。
但是,远远不够。
走到天尽黑时,没了路。
转到山坡背阴处,景色忽然一变,竟是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的绝阴之地,远处山谷里一棵枯树,独枝孤峰,寒气透骨。
若说先前是荒芜,却尚有繁华的印记,此处却阴风四散,煞气弥漫,仿佛生生压制了无数血光,略略一站,便目眩神昏。
墟葬悚然一惊,他已经不知觉踏入了一个极高明的阵法,欲退无路! 是不变的荒芜景致,迷惑了他的心神。
他静下来,翠袍不动如山,喝道:“我的朋友在何处?” 山坡上,浮出两个身影,夜色中看不真切。
一人道:“墟葬大师,可记得我?罗城有一事相问,只要你肯说,我担保令友平安。
”另一人朝他遥遥拱手,笑道:“墟葬,老夫是三龙派皇甫梁,奉了言尚书之命,要问你几句话。
” 墟葬攥紧了匕首,冷冷地道:“说吧。
” “你去过言府,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说出那女子阴宅所在,言尚书会饶你一命。
”皇甫梁一副恩赐的口吻。
“大师,我等算出她埋在北湖山,如果找不出她的坟地,言尚书就会掘地挖骨,纵然千人坟毁、万人骨灭,也在所不惜。
到时坏了他人风水,就是你的罪过。
”罗城语带慈悲,叹息不已,“清官难断家务事,父女间的恩怨,你我还是不要介入为好。
恳请大师不要逆天而为,逝者已矣,何必连累生者无辜?” 墟葬安立阵中,风雨不侵,水火不蚀,岿然不动。
“此事我一概不知。
” 皇甫梁声色一厉,“墟葬,你不要不识好歹!此地是我两派花费十数日布成,你以为真能逃脱?乖乖说出来,可免一死,否则,别说言尚书要追杀你,我等也绝不放过你!” 墟葬哈哈一笑,“你有信心逼我松口,就拿出本事,虚言恐嚇,却让我小瞧了两位。
” 罗城叹道:“大师,你还是不肯服输。
也罢,我就让你体悟阵法之威。
”言毕,拉了皇甫梁隐去。
不多时,有惊雷隆隆,自远而近,墟葬凝目看去,黑暗中如有一只蛰伏的巨大怪兽,冲他嘶吼而来。
好浓重的阴气!墟葬皱眉,取丹砂在手,点画地面。
阴煞凝聚的贪狼,每一步,地动山摇,他却看也不看,兀自刻画一个个奇妙的符号。
及近,迎面风沙垒石,虚幻的贪狼张开大嘴,啸风尖利,衣袂欲裂。
墟葬单指一戳,丹砂点在地上,画龙点睛似的,顿时腾起一条猛龙,吞天噬地。
贪狼在它面前,成了渺小的跳蚤,轻轻一爪挥过,就不知去向。
然而阵法运转,宛若斗转星移,一只贪狼灭了,又一只自虚空中驰骋杀来,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墟葬指尖的丹砂,越来越淡。
末了,灭了七只贪狼后,那丹砂再无痕迹,地上防守的符箓,也淡漠得如被水洗刷过一遍。
“若是灵法师夙夜在此,以法术幻化真龙,这大阵须臾可破。
”墟葬苦笑,他所画符咒并无法术灵力,什么贪狼,什么青龙,都是心念所感,无实形无实质。
如果有人窥视,无非看到他没章法地涂了一地鬼画符而已。
又有贪狼逼近,墟葬轻挥衣袖,如蝶展翼,在贪狼咬住他前,从阵法运转的空隙里,从容踏出七步。
他闪避得正是时候,身边有一处正转为生门。
那是贪狼无法降临之地。
墟葬吁出一口气,他计算巧妙,丹砂用尽时,生机崭露。
“大师胆识过人,在下佩服。
”罗城的声音虚无缥缈,墟葬所为在他意料中,“这绝阴孤煞七杀阵,还请大师指点。
” “跟他啰嗦什么!墟葬,这阵法刚刚开启十分之一,我们以此山为牢,困你易如反掌。
”皇甫梁恶狠狠说完,丢下一物,天地忽然一窒,继而鬼哭狼嚎伴了腥风血雨,呼啸席卷。
劲风扑面,即便避在生门,也听到嘤嘤哭泣,嗷嗷嗥叫。
稍顷,嚎声渐止,化作刺耳的抓挠,如琉璃划过金瓦,混出痛不欲生的尖鸣。
又有震耳欲聋的鼓声,如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心脏,咚咚,跳一下,心便一拎一恸。
墟葬充耳不闻,将神念聚于罗盘上,定住自身魂魄。
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六根六尘,尽付一空。
炽热火烧的烈焰,冰冻三尺的极寒,像一对春宵缠绵的恋人,交缠在一起。
半边酷热,半边严寒,墟葬岿然立定,如一根磁针指天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采桑斗草,巧笑逢迎。
边塞腾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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