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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可真好看。
“南方有大海,”他说,“你我都听说过,对吧?哥哥,依我看,咱们就该骑着马,一路跑到海边。
然后把从黑水江到大海之间的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
” “为什么?”完颜问。
弟弟则飞快地转过头去,差一点就掩藏住脸上的神情。
冬天到来时,有人开始死去。
最开始,人死了,家里还能办个葬礼,把他们好生安葬。
可是随着死亡人数越来越多,任待燕尽管心里悲痛,还是命令士兵,把死者集中起来烧掉——绝不可怠慢逝者。
食物供应不足,不过还不至于发生饥荒,这一部分原因是围城之前不少人已经逃离市镇。
可是柴火用完了,老人小孩很难熬过寒冷的天气。
毫无疑问,阿尔泰军控制了京师在大运河上的码头。
汉金城已经被包围了,得不到任何支援补给。
早先任待燕刚好赶在城门关闭、阿尔泰人兵临城下之前进了城。
他还记得那天清早,城中百姓一觉醒来,看见城墙外面全是草原骑兵时的景象。
当汉金城醒来时,番族骑兵已经趁夜赶到这里,占据了整个平原。
这景象让人恐惧,也叫人愤怒,但在这之上,还有一层陌生感。
他想起在马嵬遇见的岱姬。
在这里出现这么多番子,这感觉如此诡异,仿佛这些人也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空澄澈的夜晚,他抬起头,看着满天星斗,有种恍惚感。
奉命守御汉金的是三名军官,任待燕是其中之一。
他还建议等到天冷时打开“艮岳”的内门,让普通百姓进入官家的御花园——砍倒树木,拆掉木制建筑。
就在他奏报朝廷当天,官家就批准了。
如今龙椅上坐的是另一位官家,不是当初修造花园的那位。
他原本以为,将靡费甚巨的“花石纲”拆个干净,自己多少会感到一丝快慰。
可并没有。
看着城中男女百姓,把能找到的衣服乃至破布全都套在身上,提着笨重的斧头,砍向当初精心移植进“艮岳”——映照着整个天下的镜子——的巨树,任待燕心里找不到一丝那样的感情。
这些木头将会被精打细算地分配给整座汉金城,用以供暖。
镜子由此不复存在了。
没过多久,“艮岳”就成了一片荒地。
如今,树林变成了树桩;而在过去,这里有大片的翠柏、栎树、雪松、桉树,还有成片的果树林…… 不久前,园中的动物也被宰杀,送进宫里吃掉。
连夜莺也难逃口腹。
这天冷得如同刀割,任待燕独自一人,迎着夕阳,走在光秃秃的“艮岳”里,空荡荡的天上飘起雪花,任待燕想起另一件事。
一想到如此美景(不论当初是如何建成的)竟落得这样的下场,心中难免有些伤感;可是任待燕身上还有一份使命,这座市镇还处在围困当中。
任待燕骑着马,穿过沉闷的街道,回到军营。
他招集军中的工匠,修造石砲的好手,叫他们带人去御花园把假山怪石统统砸碎。
这些怪石有的从湖底打捞上来,有不少人为此丢了性命;巨石经由大运河运进京城,沿途遇到的桥梁建筑被尽数拆毁,却只是为了博取官家的欢心。
两天后,黎明时分,第一波石弹从“艮岳”里的高地飞了出去,砸进城北的阿尔泰人的营帐和马圈之间。
这些石弹的奇效让人印象深刻,阿尔泰营地里人马嘶鸣,哭喊声一片。
任待燕站在城墙上,有意暴露自己,好叫敌我双方都能看见自己。
他看见一个马场被砸了开来,场里的马匹四散奔逃,在营地里横冲直撞,一时间,阿尔泰营中一片混乱。
起火了。
眼前的景象相当解恨,可光是这样,不论让城外骑兵多么不高兴,都还不足以解围。
阿尔泰人的老家比这里还要冷,而且他们军中也没有体弱多病的老人孩子。
这次袭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仅此而已。
这次袭击能鼓舞士气,扰乱敌人,是都统制任待燕想出来的有一个聪明点子。
阿尔泰人如今听见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
他们知道是谁在延陵以北大破阿尔泰军。
他们至今都没有攻下延陵。
赵子骥和任待燕的主力部队仍在坚守城池。
任待燕之前带着半数骑兵沿驿道驰援京师,但是这点兵力根本不足用。
既不足以在野外作战,也不足以在城内坚守。
任待燕心里稍微有些期待,阿尔泰人会不会要求将他处死,或是把他交出来。
关于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也有过很多思虑。
这些话,他对谁都没有说起过,连珊儿都没有说,不过他猜珊儿其实知道。
她有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而汉金城眼下的危局显然不会把女人排除在外。
他甚至不该用石砲发起进攻。
毕竟两国正在谈判。
阿尔泰人保证,只要汉金付得起赎金,他们就一定会撤兵。
番子的开价让人乍舌。
这样的漫天要价简直能掏空整个帝国。
二百万两黄金,一千万两白银,两千万缗铜钱,或者以同等价值的珠宝玉石抵充。
还有两百万匹绢,一万头牛,两万匹马——显然,他们想要的是任待燕的全部战马。
他们要这座市镇马上交出这些财物。
这根本不可能。
汉金城和皇宫就算倾其所有,也绝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赎金。
这一点,不论奇台还是阿尔泰都心知肚明。
于是任待燕等着,朝廷无疑也在等着,等待城外下一个沉重脚步落下来:他们的下一个要求。
悲凉与愤懑让任待燕简直喘不过气来。
而且,任待燕知道,这一切都是奇台人自己惹祸上身。
奇台禁军连一座孤城都攻不下来,却要求阿尔泰返还全部十四故州。
天知道,任待燕多么想要回这些土地,可山河故土要凭自己赢回来,不可能毫无作为,就派出使者,走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的草原军中,还颐指气使要求收回土地——这些人真的愚蠢到这般不自知的程度? 任待燕知道答案。
这答案就是城外的草原骑兵,和城内等死的百姓。
到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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