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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吊钱?如果掌柜的认识竹先生,为什么他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打发她走呢? 她摸着渐渐被烘干的披风,白色的鹤羽捻线光滑如水,黑色的黑狐狸毛温暖厚实。
花不弃想起伙计的话来。
莲衣客用这种黑白二色的披风是为了方便隐藏踪迹,寻常人少有用这种黑白二色的披风。
如果她拿着这件披风去织纺查访,她能找到莲衣客的踪迹吗? 现在莫府应该大乱了,莫若菲会把这件事禀报七王爷吗?知道她失踪,七王爷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大肆搜查? 诸般思绪在花不弃的脑袋里打转。
她裹着披风,眼前又浮现出莲衣客替她结披风带子的那双手。
他在天门关像神一般降临在她身边,把她从黑衣女子的鞭下救出,那一刻的形象在她脑子里无比清晰。
她抚摸着脖子上的铜钱,轻声说:“我现在走了,你还能找到我吗?” 靠着温暖的灶台,花不弃渐渐地睡着。
“咚,咚咚!” 店门有节奏地被叩响。
花不弃悚然惊醒,会有什么人深更半夜来敲一间破旧小面馆的门?难道是莫府的人搜来了?如果是莫府与七王府联手找人,巷子里没道理这么清静。
是老板的熟人朋友吗?她操起根擀面杖,颤着声音问道:“谁呀?面馆关门了。
” 木门的门闩被缓缓拨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花不弃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到地上。
手紧紧地握住擀面杖,她惊恐地望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来人手里提了盏灯笼闪身进了屋,反手掩上了房门。
他把灯笼放在木桌上,从腰间取了烟杆,点起一锅烟来。
花不弃失声喊道:“掌柜的!” 来者正是兴源当铺的掌柜。
他吧唧了一口烟幽幽吐出,慢吞吞地说:“风动幽竹山窗下,花燃山色红锦地。
是这句诗对吗?” 竹先生?花不弃被他的话惊得半晌没有言语。
她激动地看着他,目中涌出狂喜,“你就是竹先生?你是从当铺一直跟着我的吗?是不是我在当铺门口和伙计纠缠时被很多人看到了,怕引人怀疑,所以才不出现?” 掌柜的没有否认他一直在暗中跟着花不弃,温和地看着花不弃道:“我不是竹先生,你可以叫我一声海伯。
” 他不是?花不弃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这句暗语?你究竟是什么人?” 海伯轻叹了口气道:“你又是什么人呢?是谁告诉你这句诗,又是谁叫你来兴源当铺找竹先生?” 九叔只告诉过她,如果他死了,就拿着信物去望京南下坊兴源当铺找竹先生,会有人替他照顾她。
至于这句诗的来处她并不知道。
花不弃愣了半晌说道:“你既然不是竹先生,就不是我要找的人。
” 海伯凝视着花不弃,突然问道:“九少爷还好吗?” 花不弃一呆,他说的九少爷是九叔?她试探地问道:“你认识花九?” 听到这句话海伯从凳子上噌地站了起来,眼里放着希冀的光,连佝偻的背都打直了些。
他急声问道:“他在哪儿?他终于肯回来了?天可怜见,老奴不死心地在望京城等了一年又一年,就盼着九少爷哪天会出现!” 见海伯这么兴奋,花不弃不禁有些难过。
她轻声说:“如果你说的九少爷是花九叔的话,他已经过世了。
我六岁时下了场大雪,他,他就去了。
” 海伯犹如挨了当头一棒,无力地坐下。
他的眼神顿时失了光彩,突然间又老了十岁似的,背比初见他时驼得更厉害。
他喃喃地说:“少爷啊,你叫老奴怎么忍心回去见老爷?”两行浊泪从他眼中簌簌落下,显然已是伤心到了极点。
花不弃在旁边有点儿害怕地看着他说道:“九叔说不定不是你嘴里的少爷呢,掌柜的你别太伤心了。
” “是他!不是他,就绝不会知道这句诗,绝不会让你来当铺找竹先生。
”海伯斩钉截铁地说道。
海伯能接九叔说的下一句诗,他也知道竹先生。
听到九叔去世,海伯的悲伤不是假扮出来的。
他这么肯定,那么他一定知道竹先生在哪里了。
花不弃心里盘算良久,又问了一遍:“九叔有件东西叫我交给竹先生。
你既然认识九叔,能不能告诉我竹先生在哪里?” 海伯抹了泪,再看花不弃时似在她脸上找寻着什么,看得极为仔细。
那目光像一个视力不好的人拈了线找针眼似的专注。
花不弃眨了眨眼,心头惴惴。
“孩子,快把你九叔给你的东西给海伯瞧瞧!” “九叔说让我找竹先生,东西要交给他。
” 海伯心头一酸,哽咽道:“你知道你九叔为何叫花九吗?他的名字叫九华呀!是朱家九代单传的独子。
他叫你找竹先生,就是让你找朱府。
这兴源当铺,是朱府开的呀!” 朱府?花九,九华?九叔姓朱,叫朱九华?花不弃懵懂地望着落泪的海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九叔让她找竹先生,这个竹与朱是同一个意思? 海伯双手发颤,激动地连比带画地说:“你九叔让你带给竹先生的是不是一颗珠子?黑玄铁的珠子?” 花不弃此时才真正相信了海伯的话。
为什么九叔不肯明白一点儿告诉她呢?当时在他眼中,她只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吗?她打开锦盒,拿出陶钵说:“这是九叔讨饭用的陶钵,他把它烧在里面了。
” 花不弃抚摸着陶钵有些不舍,在海伯期待的目光下她决绝地拿起它往地下一摔。
陶钵应声而碎,花不弃蹲在地上,捡起陶钵厚实的底部用力敲打,从中捡起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通体黝黑,放在掌心比普通的铁珠略重,上面刻有精巧繁复的花纹。
花九把珠子烧进陶钵的时候花不弃还小,她并没有仔细看过这颗珠子。
现在拿起来就着灯笼的微光一看,珠子中心有个孔洞,表面除了刻有花纹外,还刻有一个阴文的朱字与九华二字,和海伯所说丝毫不差。
可是九叔真的就是朱九华吗?他的脸永远都是肮兮兮的,长发纠结在一起用手指都理不顺。
一年四季再没有第二件可以更换的衣裳,夏天露肉,冬天多披层麻袋破布就成了棉衣。
天气暖和的春日,他把陶钵往身前一放,悠然地坐在桥头捉虱子,听着指甲挤破虱子发出的脆响声他就得意得合不拢嘴。
这样一个落魄的乞丐,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海伯指着花不弃手中的珠子,声音都在发抖,“是它!你看,上面是不是有朱九华三字?这是少爷的信物,少爷凭这个黑玄珠可以提取朱府所有店铺的银子。
他至少,至少可以提走五百万两现银!” 五百万两银子?!花不弃看着手心里的黑玄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五百万两啊!顿顿吃阳春面可以吃到下下下辈子!可以砸死她一百次!哦,不,可以砸死她一千次!她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有好心人让老板煮了两碗阳春面送给她和花九,他们蹲在面馆外的街沿边狼吞虎咽。
吃完,花九一抹嘴笑着说:“这样的好主顾明儿还会不会有啊?每天都能吃上一碗阳春面就好喽!”每天他都会带着她到镇上酒楼后门的泔水缸里掏泔水,偶尔捞得只没啃完的鸡腿,两人像过年似的高兴。
眼泪一点点润湿了花不弃的眼睛,她吸了吸鼻子,实在不明白她的九叔究竟是为了什么,宁肯做低贱的乞丐养活她,也不肯用黑玄珠到朱府的店铺里提点儿银子过好日子。
如果能有钱,他还会病了没钱看大夫抓药?他还会在那个大雪之夜扛不住寒冷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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