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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已发觉,柳随风三人对“老棺材瓤子”武功的描述一点儿都不过火,事实上,还把他的功夫说得弱了。
但自己既已在这儿耗上了,就算想抽身走人,不玩了,人家会乐意吗? 章强东笑对不知何时已袖手旁观的丛景天等人说:“西门兄弟、小丛,看好了,只三招,老夫就让他滚出去!”他猛一俯,站立不稳般向“吴捕头”迎面扑去。
“吴捕头”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招数?这不是把他的头送来挨砍吗?他在刀尖上打滚逾三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招式!他见章强东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空门,不假思索,搂刀疾砍,但就在刀锋刚要削到对方时,突然,对方全身的空门都消失了,紧接着,章强东的手竟从根本不可能的方位,以根本不可能的速度斜穿过来,穿透刀光,右手指竟已抓住了刀背。
他大惊,急忙腕向内翻,想摆脱章强东。
但这时变招已嫌太迟,一股大力从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剧痛,他只得撒手。
同时,章强东左手已捞住他的腰带,往空中一抡,他便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忽悠悠飞出厅去,连一招都未过,已被扔了出来。
半空中他疾使千斤坠,想落地时稳住身形,孰料脚才沾地,一股大力从双膝向上反弹,与千斤坠的力道相激,两股力量一撞,他立足不稳,一个倒栽葱,连着十七八个跟头滚了出去,待额头重重地撞在门前石阶上,才止住了连跌的那股力道。
等眼前金星散尽,他这才发现,同来的七名弟子,早东倒西歪地躺在阶下多时了。
八人直到此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扔出来的,唯一明白的就是,扔八人出来的,仅止四人!而那三个年轻人,包括痨病鬼,一直端坐椅中,根本没动! 虽然宁致远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吴捕头”一帮人打得抱头鼠窜,但赵长安心中却波澜大起:看情形,柳随风绝不会善罢甘休,去金陵的路上,不知还会有多少凶险恶战在等着四海会的一群豪杰。
他素来不爱给人添麻烦,这时便后悔了:与其麻烦四海会,不如打扰康天昭,自己还是去太守府吧!不信柳随风吃了豹子胆,敢去官府生事。
于是他便留意昭阳公主,要找机会与她摒人密谈,好让她再帮自己一回。
可要命的是,她好像得了离魂症,一双美目只在宁致远身上萦绕,再不看他一眼,更甭提听见他那些貌似寻常,实则语带双关的话了。
就这样,小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薛明汉人内禀报,去金陵的三艘船均已雇好,众人用完早饭就可上船。
赵长安无计可施,只得暗叹了口气死心。
沿河边有水阁、楼房,也有粉墙。
偶尔,从河岸的墙角边也会长出几株杂树垂柳。
虽是入冬时节了,叶片早已落尽,但缕缕柳枝仍然拂水依人,夹着翦翦寒风,轻轻摇曳,照影参差,这一来,河水一发地清灵流动了。
柔橹一声,小舟咿呀,横于头顶上的那一弯青石小桥,宛如半轮明月,在清浅的秋水中,静幽多姿。
青石板、白粉墙、后门的紫薇花树后,又是一湾清澈见底的潺潺碧水。
蒙蒙烟雨这时也来凑趣,烟波、烟雨、烟树、烟山,舟行景移。
赵长安痴望船槛外,这一轴徐徐展开的江南山水长卷,使他整个人都浸融在浩渺无际的烟水中,魂飞神越了。
宁致远静眺这一派水色天光,亦是陶然。
二人在一声递一声的欸乃橹声中,相对无言。
直至暮色降临,远近的大小舟船,次第响起了停船歇岸的吆喝声,接着,岸边河沿鳞次栉比、高高矮矮的房舍中,三三两两地透出了晕黄的烛光。
昏黄的光晕,投射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辉映出幽幽的水光。
直至此刻,赵长安方一愣神,喃喃自语:“如此景致,足可忘忧。
”宁致远颔首赞同。
“有一首词,与今夜的情景极其相符。
”赵长安低吟,“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吟罢,二人相顾,会心一笑。
“要能再有人在这桥边吹笛一曲,那……卿公子和我,就都要做了那词中人了。
”宁致远话音才落,便听幽幽一声,河岸上,驿桥边,响起了清雅的笛声。
笛声幽扬低回、宛转缠绵。
乍听得这淡逸悠然的笛声,二人俱沉醉了。
和着笛声,宁致远唱道:“闲梦远,南国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碧,烟波深处泊孤舟。
笛在明月楼。
” 笛声戛然而止,有人曼声回应:“亭亭画舸系春潭,直到行人酒半酣。
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
舟中的二位雅士,可否容不才冒昧一见?” 宁致远笑道:“这位仁兄,快请上来,我们好好叙一叙。
” “那不才可就叨扰了。
”笑声中,船头微微一沉,湘妃竹帘一掀,一个面容清雅、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执一管斑竹枝制的长笛,徐步踏进舱来。
他举止优雅,神情飘逸,令人一见,油然而生亲近之心。
三人含笑寒暄,男子自称名秋霜飞。
“我姓宁,名致远。
这是我的朋友,卿如水卿公子。
秋兄,请这边坐。
”宁致远请秋霜飞坐在自己身旁,秋霜飞却坐到赵长安身后,笑道:“不才还是坐这儿吧。
这里更好赏景!” 赵长安转头问道:“秋兄刚才吹的,是《忆江南》吗?” 秋霜飞问:“卿公子也通此道?” 赵长安笑道:“以前略略学过。
秋兄虽善吹笛,但方才笛声却嫌太高亢了一些。
自古以来,奏笛之技有二绝,一曰熟,二曰软,熟则诸家唱法无一不合,软则细致缜密无处不入。
” 秋霜飞惊呼道:“啊呀!原来卿公子是此道高人哪!既如此,不才可要冒昧,请卿公子吹奏一曲了。
” “那小弟就献丑了。
”赵长安抬手,去接递过来的竹笛。
宁致远忽一伸手,将竹笛接过:“听二位兄长聊得投机,也惹动了小弟我的兴致,莫如,这一曲就让小弟来班门弄斧吧!” 秋霜飞一怔:“好呀,不知宁公子要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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