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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夏菊花的人品在那儿摆着呢,干活又认真又仔细,别人偷懒或是悄悄藏点儿粮食拿回家的事,从来都没干过。
只有生产队同意,她才跟着别人一起溜溜垅沟,捡点落在地上的瘪籽。
所以她说不敢差了公家的东西,孙招弟当然信,笑着说:“我知道,就是跟你闲唠嗑。
” 夏菊花知道,孙招弟可能是闲唠嗑,一会儿坐下编席,有的人就不是闲唠嗑那么简单。
恨人有笑人无的不少,心里想着自己不定昧下多少花生的大有人在。
虽然留了些生花生是事实,可夏菊花觉得那是自己的技术赚来的,凭什么让别人说三道四。
正想着一会儿怎么堵上那些妇女的嘴,刘二壮就骑着自行车从身边过去了。
夏菊花看了一眼孙招弟,问:“没听到吹哨呀,咱们来晚了,二壮都把工派完了?”没派完工的话,他这个生产队长急急忙忙的干啥去? 孙招弟看了看太阳,肯定的说:“我也没听到哨,队长是不是上大队工会去,今天又得刘三壮派工了吧。
” 平安庄没有副队长,以前也出现过刘二壮不在,刘三壮就替他哥把工派了的情况,夏菊花觉得孙招弟说的有道理,只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孙招弟见惯了夏菊花这个样子,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没得到回应是被怠慢了,只是加快了步子往生产队院子走——说不定生产队的人,能知道刘二壮这么急急忙忙是干啥去了。
等她们两个到了生产队,发现今天到的人比往天都多,好些人脸上都带着笑,三五成群的说着话。
都不用听大家说的是啥,李常旺家的已经挤了过来,说:“你们两可真沉得住气,这时候才来。
” 夏菊花和孙招弟平时都不爱串门子,没什么消息来源,所以不明白自己按时上工怎么就成了沉得住气。
李常旺家的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还不知道那个大好的消息呢,忍不住卖了个关子:“你们知道吗,今天不是队长给咱们派活,派活的是刘三壮。
” 夏菊花有些好笑的看着李常旺家的,从来没想过李常旺家的还有拿尽人皆知的事卖关子的嗜好。
卖关子如果有人回应是乐趣,没人回应就有点尴尬。
李常旺家的不是让自己尴尬的人,见夏菊花和孙招弟都不打算问自己为什么是刘三壮派活,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 “大队刚才捎信来了,说是粮站今天能把公粮款结一部分,让各生产队快点去人,免得被别的大队都结完了,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不咱们队长就去粮站了,就盼着他能把公社款都结回来。
” 难怪呀。
生产队的大部分收入,就指望着交公粮返的钱。
可每年这钱粮站不会在交公粮的时候,马上付给各生产队,而要等到粮站把公粮全都收齐,再向上报数后才慢慢返款。
有时候运气不好的话,过年的时候公粮款都返不回来,得不到公粮款的生产队只能在年后再给社员分红。
哪个生产队遇到这种情况,社员都过不好年——农民一年到头就指望着分红,没有分红就没有钱置办过年的东西,年还怎么过。
所以每次听到结公粮款的消息,不光生产队干部高兴,社员们也跟着期盼,就连夏菊花这个手头不算太紧的人脸上也带了点笑容:“要是二壮能把公粮款都结回来就好了。
” 虽然大家按以往的经验都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有不少人附合夏菊花的说法,好几个妇女觉得跟夏菊花间那种无形的隔阂都没有了,因为大家有了共同的期盼,不是吗? 可以看得出来,大家干活都有点心不在焉。
夏菊花倒没受什么影响,重新坐下破苇皮的动作还是那么娴熟。
安宝玲坐在她旁边,连着有两根苇子破到一半就断了,干脆不破了,专心跟夏菊花说话: “嫂子,你说粮站都要把公粮款结了,应该也快结扛粮队的钱了吧。
” 原来大家惦记的还有这个。
夏菊花也给不了准确的答案,只能按常理推断说:“既然是大队通知的,那就各生产队都通知到了。
要是粮站来的钱少,不会通知这么多生产队。
”而是凭各生产队和粮站职工的关系,自己打听到消息悄悄的领钱。
安宝玲有些佩服的看着夏菊花:“你咋想的这么清楚呢,我都没想到。
要是粮站的钱多,扛粮队的钱也能结。
”说完她激动的拍了下大腿说:“这可好了,分红得一份钱,扛粮队再得一份钱,加起来能过个好年。
” 你确定能过个好年?夏菊花有些不相信的看了安宝玲一眼,没出言打破她的幻想:老刘家到现在还是孙氏当家,按理说不管刘三壮一房的分红还是扛粮队的收入,都得先交到孙氏手里,然后再由孙氏分配给各房。
刘四壮两口子上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工分都不够换口粮的,分不到多少钱。
这次去粮站扛粮食,刘四壮因为干活不肯出力,刘二壮没敢让他跟在生产队一样浑水摸鱼,被排除在外,同样不会有他的份,等于老刘家的钱都是刘二壮和刘三壮两房挣的。
可到了孙氏手里的钱,她自己会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很可能会三房平分——夏菊花还没有分出老刘家的时候,孙氏就是这么干的,话倒说的漂亮:你们是亲兄弟,我也不好偏着哪个向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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