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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一张沙发出现在家里,旧的那张还是污迹斑斑,吱呀乱响。
日子已经过到三月份,家具市场肯定开业了,龙抬头还没到,李白的日子还算清闲,但杨剪的空余时间与先前相比只有更少。
节过完了,该重整旗鼓重新上路了,不幸的是工作室只剩两个人,其中一位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杨剪当然不好过,才恢复工作没几天,他就开始彻夜不归。
就算在家,他偶尔也会避开李白接听电话。
来电者是刘海川的母亲,偷听也好,光明正大地跟到阳台上旁听也罢,反正李白弄清楚了,刘海川已经被家人接回老家静养,准备在家自行复习考研,不会再回北京了。
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嗓门总是很嘹亮,有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刘海川每每复查一次,或是天太冷截肢面剧痛,又或是被人从轮椅搬上床时磕到了脑袋……只要是跟那处伤口有关,发生了什么她都要给杨剪打电话,而杨剪也每次都接;通话内容无非是责备和哭诉,碰上情绪激动的时候,又变成歇斯底里的辱骂,仿佛是杨剪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杨剪总是耐心地听,和和气气地应上几句,再在挂电话前说“有事您随时找我,帮我跟海川问个好”,礼貌极了。
然后放下手机,一声不响地看窗外。
赔偿有保险和肇事司机,照顾复健有医生跟护士,那女人这么锲而不舍地找杨剪,到底是为什么啊?李白琢磨了一阵,忽然明白,她有恨要发泄。
她恨杨剪邀请她儿子去了深圳,却不恨她儿子欣然同意,她恨断了条腿的不是杨剪,却不恨不看红灯的是她自己的儿子……或许她还恨法律判得太轻,没把司机极刑处死? 恨意的产生对于人类来说本就没有难度,是生物本能。
太有道理了,李白认为事实就是这样,也明白杨剪面无表情时往往心如乱麻,需要安静。
只有一次他忍不住了,在对面声泪俱下骂得正急时,他一把从杨剪手中抢过手机,一看杨剪要夺回去,他就爬到了窗台上。
小灰本在打盹,这一下被惊得双翅乍起,都快要把笼子扑棱起来,李白腰杆贴紧纱窗居高临下,跟杨剪大眼瞪着小眼,高声道:“大姐,您成天来这儿吐黑泥倒垃圾有意思吗?一两天就一个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爱上他了呢!人也就是照顾着同学情分接一接,您就算不想活了也不用天天跟人家说吧,狼来了喊三次也没人理了!” 不等对面嚷嚷出什么成型的句子,李白又接着喊道:“而且您想没想过这么骚扰下去哪天把您的‘垃圾桶’给逼出毛病了?他成天加班到半夜一周三次每次给高中生讲五个小时要供中关村的房租要供水电要照顾他姐,还要听您在这儿唠叨,您说他累不累,正常人都受不了吧,”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李白又笑着说,“哦,他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弟弟,这弟弟是个真疯逼,可比您烦人多了,早高峰骑车从来不看路,喜欢在加油站抽烟,每天都要找个高楼爬顶层坐栏杆上俯瞰北京城,工作就是拿着把刀瞎比划,像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在他那儿就是玩剩下的小儿科。
” 听对面静下来,好像一时间被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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