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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解辣?” 眼看着外甥女已经辣得说不出话来,盛放趁机竖起两根手指头:“两杯!” 回家的路上,祝晴想起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本散文集。
在一篇篇散文诗底下,她偶尔会留下批注感想。
像是与海螺相关的那一篇文章旁,她用娟秀的小字写着——很多年前,阿公带我去码头捡海螺。
阿公就是游敏敏的爷爷。
不知怎的,游敏敏的大嫂温秋那番话,忽地在祝晴耳畔回荡—— “本来想着,等敏敏嫁出去就把房子卖了,毕竟我们一直租房子住也不是个办法。
现在好了,成了凶宅,哪里还卖得出去?” 大哥游一康、男友谢栋辉、唱片行老板、阿柔、大嫂、父母…… 这些人的面孔,在祝晴脑海中一一掠过。
游一康用颓然的语气告诉警方,他也怀疑妹妹有被害妄想症,劝她去看医生。
游敏敏却只是给他讥诮的回应,她说,医生会被他收买,没病都要治出病来。
但实际上,游敏敏死的时候,浴桶边有抗抑郁的药物。
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生病了,也愿意配合接受治疗。
孤独的旅程,缺爱的一生。
游敏敏恨吗? 祝晴说不上来。
她掏出手提电话,找到程医生的号码。
听筒里很快传来那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程医生,如果一个人没有喝酒,还有什么方式能在酒瓶留下DNA?” …… 在晴仔接电话时,盛放小朋友还在边上用嘴型提醒。
记得让程医生带他骑电单车兜风! 但是晴仔捂住了他的嘴巴,摁住他的小脑袋,继续谈论着工作上的事。
盛家小少爷气呼呼。
这样很不尊重人耶! 舅甥俩站在家门口。
他才懒得理晴仔,用圆润的小指节,“笃笃笃”敲着门。
家门应声而开,萍姨系着围裙的身影出现,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厨房里飘来的甜香飘过鼻尖。
“回来得正是时候。
”萍姨边说边接过盛放的小水壶,“刚煲好的雪耳木瓜糖水,现在吃最滋补了。
” 她弯腰轻抚孩子的小脸蛋:“少爷仔,今天你们出去玩得开心吗?” 盛放扬起小下巴,瞥了晴仔一眼:“就那样吧。
” 可恶的晴仔,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不高兴。
她不知道坐着摩托车兜风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电话那头,程医生正专注地进行着尸检复验。
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在酒瓶口留下DNA的方式有很多种。
” “间接接触转移、二次污染……” 听得出来,程医生工作正忙。
祝晴不好打扰,就先行挂断电话。
“你先忙,回警署再说。
” 萍姨端来两碗晶莹剔透的糖水。
“忙了一天都累了吧?”她笑着嘱咐,“喝完糖水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 盛放抬起小脸:“还要打蚊子。
” 昨晚,祝晴和那只顽固蚊子大作战,夜里要把整个脑袋蒙进被窝里,才能睡着。
放放小朋友记下了,虽然现在晴仔惹到他,但该操心的事一样都没落下。
“蚊子还在?”祝晴露出诧异的表情。
“当然了。
”萍姨忍俊不禁,“你昨晚又没打死它,难道它还自己飞出——” 放放宝宝像个小生气包,用稚嫩的嗓音抢白:“难道蚊子还会自杀咯。
” 祝晴没有顾得上小舅舅的阴阳怪气。
她忽地一怔。
“你刚才说什么?” “蚊子自杀啦!” “童言无忌,*童年无忌!”萍姨连忙说道。
少爷仔趴在桌上,晃荡着小短腿。
完全不明白这个词有什么好忌讳的。
“自杀”两个字落在祝晴的耳畔,在心间荡开,激起涟漪。
一个关键的问题,再次浮现。
如何游敏敏真是被胁迫,在电台连线时,为什么不直接求救? 除非,这一切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祝晴凝神,脑海中闪过所有线索。
为什么酒瓶口留下游一康的DNA?这么多证据直接指向他,纯粹是巧合吗?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
那个看似和睦的家庭,似乎处处将游敏敏拒之门外。
清晨的厨房里,奶香和粥香交织。
大嫂温秋正忙着给波波冲奶粉,卫生间传来水声,游一康在洗漱,游母攥着一把新牙刷匆匆送去。
是牙刷。
刷牙时,牙刷会沾染口腔黏膜脱落的细胞,牙刷毛缝隙更会残留唾液DNA。
温秋斥责丈夫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可能是因为直到当天清晨,游一康才发现自己的牙刷不见了。
毕竟全家人的牙刷都是同一个牌子,只是颜色不一,这个糊涂丈夫,八成这些天都是随手抓起家人的牙刷来用,才挨了妻子的骂。
可牙刷怎么会无故消失? 一个猜想,终于浮出水面—— 游敏敏或许是自杀。
她偷走大哥的牙刷,将牙刷上的DNA转移至红酒瓶的瓶口。
精心布置现场,是为了嫁祸,游敏敏要报复游一康,报复所有的家人。
拨去灵异电台的电话,是为了死得轰轰烈烈,游敏敏从来没有被关注过,那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舞台。
穿着浴袍,是为了保留体面。
脚踝上深深的勒痕与手腕松垮的绳结形成鲜明对比,因为尼龙绳是她自己绑上去的。
祝晴最初对游一康产生怀疑,是因为他儿子鞋带上的特殊绳结。
但曾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哥哥会的打结方式,妹妹怎么可能不会? 被家人冷落,被爱人背叛,连最疼她的爷爷奶奶都已离世…… 这个偏执极端的女孩,从来都是被遗忘的,她要用自己的死亡,回击他们。
她要让所有辜负自己的人,永远活在愧疚中。
“吱呀”一声—— 盛放推开晴仔卧室的房门。
“不要怕,告诉我,你在哪里?”他奶声奶气道。
祝晴恍然回神:“他在和谁说话?” “嘘。
”萍姨煞有介事,“小少爷让我们保持安静。
” 少爷仔要把蚊子哄出来。
他单手撑住门框,小表情洒脱,假装和蚊子交朋友:“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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