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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又想起刚刚拨给他们的十六万元资金。
这一次他们用打麻将的方式,给了郭清平和自己各一万五六,加起来就是三万多,刚好是十六万元的百分之二十,不正合了社会上说的回扣比例?而且这样给回扣不会害人害己,因为打麻将是娱乐嘛,赢了钱靠的是智商,输了钱是手气不佳,不存在行贿受贿关系。
离开红杏山庄,已是晚上十点。
外面不知何时变了天气,北风呼啸着,天上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自雪。
沈天涯把手掌伸出去,接住数片雪花,心里说,这才有了一些冬天的气象。
不想刚一进城,手机就响了。
沈天涯忽然想起来,这天还是第一次响手机,在红杏山庄都忘记了寻-机的存在了,而平时不管是上班还是休息,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手机总是响个不停,今天是不是该是自己赢钱的日子,手机也乖乖地不打自己的岔了? 正开着车子的何副主任从后视镜里瞥见沈天涯一脸的诧异,笑道:“这可是郭秘的主意,特意选个没手机信号的地方,让你安安心心地投入地玩一天。
”沈天涯这才想起,一整天,四个人的手机都没响过。
心里说,这些人真是用心良苦。
电话是小宋打来的。
他说:“沈处你在哪里?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了,手机都打烂了,就是没有信号。
”沈天涯说:“什么事?是不是你老子做了扒灰佬?” 昌都市人把打自己儿子老婆主意的男人戏称扒灰佬,小宋刚结婚不久,财政局的人都开他的玩笑。
要他提防他老子扒灰。
不想沈天涯的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要在平时小宋肯定会跟他戏谑几句,这天他却无心调侃,说出沈天涯深感意外的事来:“马如龙不行了。
” 沈天涯不免一惊,这可是他始料不及的,说:“上个星期你不是还和老张去医院看望过他么,他还说要回处里来上班,怎么这一下却不行了?”小宋说:“我们都在医院里,你来了再说吧。
” 沈天涯赶到医院,马如龙早已被运到了太平间。
傅尚良和殷副局长等局领导以及预算处人事处的人都到了,正借了医院的小会议室,跟马如龙的弟弟还有马父几个协商善后处理办法。
预算处的人自然都在忙碌着,老张和小李分别带上马如龙的亲属联系殡仪馆和火葬场以及公墓去了,小宋则留在医院里处理各类杂务。
钟四喜因曾跟马如龙一个处室工作过,也到了医院。
另外就是罗小扇蒙琼花几个女同事也来了,正在太平间门口陪着悲痛欲绝的马妻擤鼻涕流眼泪。
在小宋的引领下,沈天涯进了太平间。
有人说,太平问是人生最后的一间卧室,也不知马如龙在这间卧室里睡得安稳否。
在马如龙尸位前稍立片刻,沈天涯掀开了罩在他脸上的白布单。
只见马如龙面色如土,嘴巴紧闭,但眼睛却是半张开着的。
沈天涯于是伸出手,覆到马如龙脸上,想将他的眼皮抹下来。
可努力了两次也没成。
小宋把自布单罩上了,在沈天涯耳边轻声道:“没用的,马父已经试过了。
” 出了太平间,来到外面的雪地里,小宋又告诉沈天涯:“马如龙是今天早上断的气,我上午八点多得到消息,立即给你家里打电话,嫂子说市委郭清平把你叫走了,打你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 小宋还告诉沈天涯,马如龙的病情恶化已经有好几天了,只是医生前天晚上才给的病危通知单,马妻顿时就慌了,想打电话找处里人,电话本不知丢在了哪里,又考虑到马如龙给处里添的麻烦太多了,而且又是周末,就放弃了找处里人的念头。
第二天马如龙又有了好转,醒了过来,还喝了点稀饭。
马妻以为没事了,晚上放心地睡了一觉,谁知今天早上醒来时,马如龙已经没动静了。
沈天涯总觉得这事太突然了,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说:“十个月前在昌宁县那么危险他都挺了过来,而且一天天看着就好转起来了,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小宋偏了头想了想,说:“是呀,那天我和老张来医院看望他时,他的精神还挺好的。
”接着小宋又像想起了什么,说:“对了,马妻说就是我们来医院看望马如龙的那天晚上,他的病情开始变坏的,以后就处于时清醒时昏迷状态,直到去世。
” 小宋的话让沈天涯生了疑虑,他瞧了瞧空中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了个中缘由,把小宋拉到太平间门侧的槐树下,说:“你俩去看马如龙的时候,给马如龙说了些什么吧?”小宋说:“我和老张好像没说什么,倒是马如龙非常关心局里和处里的事,老是问长问短的。
”沈天涯说:“那他都问了些什么?” 小宋认真回忆了一下,说:“他什么都问,上年的收支情况啦,今年的预算安排啦,但问得最多的好像还是人事方面时事情,比如处室间调整了人员没有,有谁得到了提拔。
”沈天涯说:“他肯定还问过,徐少林和我是不是都做了安排。
” 小宋有些惊讶,望望沈天涯,说:“是呀是呀,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确实问过你和徐少林,而且问得很细。
”沈天涯说:“你和老张怎么跟他说的?”小宋说:“我没说什么,是老张告诉他徐少林已经去了法规处,接着马如龙就问你是不是已经提了,老张正要回答时,我想起我每次跟你去看马如龙时,你老是说预算处长的位置还给他留着,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宅心,于是扯了扯老张的衣角,老张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停顿了一下,才对马如龙说,沈处长的事党组研究了一次,意见没法统一,可能一年半载是定不下来的。
” 沈天涯估计是老张欲盖弥彰,让马如龙觉察到了什么。
他说:“马如龙这病不是一般的病,我知道除了预算处几位兄弟,再不会有人到医院里来看望他的,估计我任命预算处长的事,马如龙一时也不可能得知,所以我打算忙过一阵,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很策略地把这事告诉给他,不想你和老张还是露了马脚。
” 说到此处,沈天涯叹息一声,良久无语。
当天夜里,马如龙的尸体就被转移到殡仪馆,第二天全局干部职工都参加了隆重的追悼会。
追悼会由殷副局长主持,傅尚良亲自念的悼词。
也是盖棺论定,傅尚良在悼词里充分肯定了马如龙为党和人民的事业所做出的光辉业绩,说他的一生是英勇战斗的一生,无私奉献的一生,勤政为民的一生,廉洁奉公的一生,为财政战线的干部职工树立了光辉榜样。
凡是好听的话都进了悼词。
第三天,财政局每个处室除了留人守办公室外,又都集中到殡仪馆,给马如龙送葬。
马如龙的灵柩车在前,财政局的人坐在后面的车辆上,紧随其后,徐徐开往火葬场,也算是跟马如龙同事多年,抓住最后的机会,多跟他呆上一刻。
沈天涯和小宋小李老张还有钟四喜罗小扇蒙琼花几个坐在一部大客车上。
大雪昨天就已停了,但地上的积雪厚厚的。
送葬的车子缓慢前移着,只见郊外的山岗田畴白皑皑的一片。
开始大家都沉默着,不知是沉浸于对死者的悼念中,还是痛惜生命的短暂。
是呀,马如龙才四十出头,死得也太年轻了点。
这时有人发了一声感慨,意思是马如龙做了多年的预算处长,大概做得还算清白,就如傅尚良悼词中所说,所以他走的时候,上苍特意安排了这场清洁的大雪。
沈天涯他们不认识说这话的人,大概是马如龙的朋友或亲人吧。
没有谁附和他,车厢里依然死寂一片。
沈天涯心里想,这人一定不是机关里的人,不然是不会说出这样虽然浪漫却有些幼稚的话来的。
如果是机关里的人就会明白,除非圣人,想在预算处长这样特殊的位置上保持清白,几乎是不可能的。
送葬的车子开进火葬场的坪里时,里面已经有了一起送葬的人群。
只不过他们的场面没有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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