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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衣服又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又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他今天想去店里营业,要是让客人闻到残存的酒气,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 昨天方驰是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会坚持来按摩理疗的吧?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暗藏旖旎也好,欲拒还迎也罢,但终归是刻意为之——他舍不得放弃维持着在方驰心里那份突如意来的,也让他诚惶诚恐的好感度。
对于那样一分蛰伏深藏的情意,他不能也不敢反馈过多,但这份好印象,却是现在自己还能给得起的。
上午八点半左右,店里开始陆续上客。
相熟的客人乍一看见林晓,俱是又惊又喜,简单交谈过后,林晓终于洞悉了这段时间师父师娘是如何向外界解释自己的行踪的。
——大老板的私家理疗师,签了保密合同的那种! 林晓失笑,心说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浓绿成荫。
重新站在家里的按摩床边上,林晓很快找回对于曾经生活痕迹的熟悉感。
然而,按摩店的门开了又关,门口挂件传来了“欢迎光临”声周而复始,这一天,从早晨到傍晚,他却没能等来那位曾经“擂大鼓”的张先生。
晚上九点多,师娘从后院走进店里,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又瞧了瞧坐在沙发上,不是面向店门方向发呆的林晓,问道:“儿子,这个点应该没人了,还不关门呢?” 林晓恍然回神,怔然开口问道:“师娘,几点了?” “快十点了,关了吧。
” “还、还早呢……”林晓抿了抿嘴角,轻声说:“您和师父先睡吧,我……再等等。
” “不用这么熬着啊!”师娘心疼,跛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坐下,劝他道:“知道你心思细,总想着趁现在多挣点钱,给我和你爸换个住处,也给咱家换个门市,不过我俩岁数大了,在老房子这边住了一辈子,早习惯了,而且——” 师娘笑着拍拍林晓的手背,无不感叹道:“你签的那个合同,那么高的聘用服务费,别说换个门市,就是在市中心买幢别墅都够了,所以啊,不用这么拼……” “那些钱是留着给您和我爸养老的,我不要。
”林晓笑着说,“换房子也好,买门店也好,我再赚,而且要是明年我真能再考上大学,就算学费上有减免政策,但几年下来开销也不少,所以趁着现在多攒一点,到时候负担也能轻一些。
” “哎……”师娘握着林晓的手沉默半晌,看着眼前这个在身边长了快二十年的少年,半是慰足半是酸楚地长叹一声,“你说我和你爸到底是个什么命呢,说好吧,一个盲一个瘸,合一起才念个‘人’,说不好吧……又偏偏让我们赶上了你……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
” 林晓心念转动,无言地握紧了师娘的手。
这是他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虽是身如浮萍飘絮,但在人世里滚过一遭,这个家,这间按摩店,这老两口,就是他永远的根。
他岂能辜负? 等了一整天,方驰不见人影,最后林晓挨不住师娘苦口婆心地劝,还是关了店门,和她一起回了后院。
夜阑影深,夏虫啾鸣,林晓躺在自己的床上,疲惫辗转,明明困意已浓,却就是闭不上眼睛,睡不着。
回到家里,回归原来的生活模式,按道理来说,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熟悉无比惬意自得的存在,但是在店里休息的间隙,或是在这样重新躺在自己房间的深夜里,他忽然觉得,身边似乎总有一块缺失的空白地带,填不满,补不齐。
而潜意识非常清晰明确地告诉他说,这个位置,姓方名驰。
之前他哪里会料想,不过是才分开短短一天时间,他竟然开始有些不习惯了。
长夜无声,星河寂寥,这一晚,始终惴惴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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