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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湄失去腹中婴儿,少女时代对君王的浪漫幻想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不想承认痴心错付的执着,但心底密密麻麻积累的恨,如同蚁群,时时刻刻噬咬着她的骄傲。
到这一巴掌,彻底心死。
柳湄紧紧攥着丝帕,葱白的指甲深深陷进娇嫩的手掌中。
她是北燕第一才女,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小瞧她,什么杨平,什么顾烈,她要让这些男人为欺辱她付出代价! 柳湄狂笑过后,泪盈于睫,趴在地上,惨笑着看向杨平,语气是失望到极点的空洞:“原来挑明一个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真相,就是算计?” 她借着跪起来的动作不经意抖落外袍,露出瘦削圆润的丝衣包裹的肩膀,显出弱不胜衣的羸弱感,似是在克制内心的害怕与哭意,咬牙强撑道:“原来,陛下竟然胆小至此,连小小一两茶叶,都不敢质询韦碧臣?” 柳湄双手抚向自己的腹部,一脸恍惚,像是那里还有个孩子似的,然后又清醒过来,大睁凤目,对又羞又恨的杨平正气凛然道:“我柳湄敢爱敢恨,甚至敢为你赴荆州夺楚。
我一片冰心,天地可鉴!可惜我一腔痴心,都错付给了你这个耽于情_欲、无能软弱的负心郎!你竟然坐视韦碧臣害死你唯一的孩子!” 她低下头去,喃喃自语:“是个男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还未长成,但是个男孩。
我的宝儿,我苦苦盼来的与毕生挚爱的爱子,就这么化了血污……” 她抬起头来,看向满面惊慌的杨平,定定地看着他,眼底难掩痴情和伤痛,讥诮地问:“什么样的皇帝,连唯一的孩子,都放任权臣下药害死?” “什么样的男人,连自己女人的孩子都保不住?” 杨平暴跳如雷:“你闭嘴!你给朕闭嘴!朕要把你……” 柳湄却膝行上前,不顾杨平的威胁,牢牢抓住了杨平的手,引着他的手触向自己的小腹:“杨郎,妾只想知道,我们失而复得的爱子,这一回,你保不保得住?” 杨平惊呆了。
他颤抖地委顿在地,慢慢将手掌贴在柳湄的腰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孩子?” 柳湄满脸是泪,哭道:“陛下,妾身害怕。
” 他的女人哭倒在他的怀中,因为害怕不能保住他的孩子,再软弱的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杨平忽而生出一股莫须有的勇气,和直指韦碧臣的恨。
这就够了。
* 楚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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