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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手里的香包,“反而它们的存在,让我显得既荒唐又可笑,这样的东西,难道不该烧掉吗?” 小花心里是不赞同的,不禁试探:“我始终觉得,你和连将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花对自己那套逻辑深信不疑,“因为照你此前同我所说,将军他不是亲过你吗,那他肯定……” 成玉打断了她的话:“他只是见色起意罢了。
”见色起意,这是多大的羞辱?这句话出口,像是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似的,她抬起右手,又灌了自己几口酒。
小花看着成玉冷若冰霜的面容,不知该说什么好,生平第一回感到了自己的口笨舌拙。
这种时候,好像什么都不可说,也不该说。
她叹了口气。
但小花确实也是个人才,叹气的当口还能趁着成玉不注意将那残经和香包藏进袖中。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它们藏起来,本能地便藏了。
三更已过,这银装素裹的夜,连月光都冻人。
酒壶里最后一滴酒液入口,成玉将那空壶放在脚边,平静地坐那儿眺望了会儿远处。
当小花再次鼓起勇气想将成玉劝下去时,却瞧见静坐的成玉毫无征兆地落了泪。
两滴泪珠自她眼角滚落,很快滑过脸颊,跌进衣襟,徒在面庞上留下两道细细的水痕。
成玉并不爱哭,几年来小花从未见成玉哭过,就算失意这一段时日少女心事沉重,她看上去也是淡淡的,让小花一度觉得可能连三伤她也不算深。
此时却见成玉落泪,小花内心之震撼可想而知,不禁喃喃:“郡主……” 成玉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落了泪,轻声开口:“香包赠情郎,鞋帽赠兄长。
那时候他一定要让我给他绣一个香包,彼时我不懂,只以为他是逗着我玩。
后来自以为懂了他的意思,想着他原来是想做我的情郎吗。
开开心心地绣了那香包,边绣边想,待他得胜回朝,我将它送给他,他会有多惊喜呢。
”她停了停,脸上犹有泪痕,唇角却浮出了一个笑,那笑便显得分外自嘲,“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他的确从头到尾只是逗着我玩。
” 小花听到此处,心疼不已,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见成玉侧身又去拿酒,忙劝道:“酒虽也算好物,却不宜多饮……”奈何小花此人,心一软,声音也便跟着软,软软的劝止根本没有被成玉听入耳中。
成玉开了另一壶酒,喝了一半,再次怔怔地看向远方,良久,用执壶的那只手抵住了额头。
她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地喃喃:“他让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那会有多开心,却又那么快将那些东西都收了回去。
他骗了我。
”她轻声地对面前唯一的听众倾诉,“小花,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呢,我多希望我从来不懂。
” 小花心口一窒,终于想出了一句安慰的话:“若是这么伤心,那不如忘掉也好吧。
” 成玉静了良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
” “时候不早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声音仍很清明,像是没有喝醉。
但小花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成玉真的是喝醉了,所以她才会在自己面前哭,才会说那些话。
她赶紧站起来,想要扶一扶成玉,却被她推开了。
月色荒寒,夜色亦然,成玉摇摇晃晃地走在屋脊上,背影孤独幽静,透着一丝不祥的悲凉。
菱花镜中的画面在此时消失。
国师一直注意着连三,见今夜一直波澜不惊的三殿下,在成玉的身影出现在菱花镜投射出的幕景中时,那淡然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而当成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香包投入炭炉,自嘲地说它们的存在反而让她显得荒唐又可笑时,三殿下的面容一点一点变得煞白。
三殿下反应这样大,让国师感到吃惊且不解。
他不能明白,听到郡主远嫁、乃至失踪的消息,在消化完后都能疏淡以对的三殿下,为何看到成玉的一个侧影、听到她半明不白地承认对他的喜欢,便会如此震动。
他当然不明白。
于连三而言,所有理智的安排、清醒的决断,以及基于此的那些疏远和所谓的一刀两断,都建立在成玉并不喜欢他的基础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成玉竟对他有情,她是喜欢他的。
她喜欢他,可他却对她做了什么? 其实早在那夜她前往国师府隔着镜池执着地问他是否曾有过许多美人时,他就应该察觉到的,否则她为何要在意他过去是否有过女人?可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说是,没有任何解释。
而当她颤声问他她是否也是一个消遣时,为了使她死心,他居然没有否认。
在那之后,他还自顾自做出同她一刀两断的决定,任她远嫁,不闻不问亦不曾管。
今夜国师前来告知他关于她失踪的消息,他甚至自以为客观冷静地将她推给了帝昭曦…… 脑海中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的线,啪的一声,断得彻底。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他控制不住,不禁扶住了一旁的桌角。
她一边落泪一边对花非雾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呢,我多希望我从来不懂。
” 泪水细细一线,挂在她绯红的眼尾,飞掠而出,拧成一把无形的丝,细细密密勒住他的心脏,令他痛不可抑。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呢,我多希望我从来不懂。
她酒醉的哭诉虽伤心,却很平静,但他从那平静的语声里听出了血泪的味道。
声声泣血,一字一字,是在剜他的心。
国师瞧见三殿下苍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踏出了房门,在踏出门槛之时,竟不稳地绊了一下,扶了门框一把才没有摔倒。
国师在后面担心地唤了一声:“殿下。
” 门外已无三殿下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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