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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很多书,不读书就整理自己带回来的考试资料,在打印店讲价,还见了许多曾经的朋友。
他们都爱说,“你可算回来了。
”也都爱说,“这些年过得真不容易。
”杨剪总是一笑了之。
说完常规的,有的人会装作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有些关系近的,比如罗平安,在问完他大老远跑浙江野什么去了之后,会问起李白。
杨剪往往回答:和平共处。
这段关系究竟是怎样,既然那人已经帮他下了定义,他也没什么非要纠正的,是远是近,对人对己,他都习惯来去自由。
他认为自己就要这样度过小长假,接着再度过更多的日子了,“天天快乐”了吗?杨剪不想自欺欺人。
关键在于他本就不觉得人活着是为了快乐,没有那种无谓的期待,就很容易获得平静。
然而,前夜,他独自待在空空的屋子里缝扣子,面前的盘里煎糊的蛋饼已经放凉,电闸突然跳了,指尖不免被刺破。
没有着急去修,他靠着墙,听楼上的邻居从饭后就开始发火,摔杯摔碗摔椅子,把孩子打得哇哇大哭。
他又收到了李白的短信。
今天见一面吧。
李白还惦记着他的礼物。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这是真的。
杨剪把这八个字发出去,手机屏幕上沾了点血,一抹就稀薄。
然而现在李白还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从那片模糊的阴影,到他手下,笑着,咳嗽着,和他说话。
从腰肢到脖子都是那么柔软,眼睛闭上了,睁不开了,烫黑一块的手握上他的腕子,往下压,好像在要他更用力一点。
我爱你。
李白是怎么把这三个音节发出来的。
杨剪以为他会哭会闹会把酒泼在方昭质脸上,或是再点上一支烟烫自己。
可李白居然呆住了那么一会儿,任他拽走,然后告诉他,自己失败了。
杨剪的大海蓄了这么久,突然遭遇塌陷,他从那种波涛汹涌中陡然清醒,先是看见海面,再眼睁睁地看它缩成雨后残旧地面上那即将干涸的一小洼,挣扎翻滚,再无法把耳朵淹没。
可是我爱你。
真的听清楚了。
刚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似的,杨剪松开双手,直直垂在身侧,随呼吸起伏。
“你还好吗。
”他问。
李白粗喘了一阵,呼出的气长长短短,齿间闪动金属的细光,口水跟着咳嗽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在这被霓虹避开的暗处,晶亮地挂在嘴角。
他捂着脖子,有些抱歉地说:“……不太好。
” “……”杨剪用袖子擦他的脸,掌根撑在里面按实,拭开那些乱糟糟的水痕,“对不起。
” 李白却逐渐拾回自己呼吸的节奏,两手摊开,把自己平铺在草地上,就这么看着他笑。
声音还是哑的:“那你给我做人工呼吸吧。
” 又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人工呼吸,救活过一条鱼。
” 杨剪闻言就俯下身子,两指抬高他的下巴要他把嘴张大,竟是真准备按他说的去做。
李白猛地一下子就慌了神,抓着地上的草,他往后退,靠上身后的冬青,他坐了起来。
喘得比刚才还急:“我瞎说的,我不会死的。
” “不用勉强你自己……”他又道。
杨剪盯着他,站了起来,就那么背着路灯,插着口袋,全身上下只有发梢透出些光亮来。
李白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鱼呢?” “鱼是真的。
我养的金鱼……我按网上说的弄,它就变得活蹦乱跳了!但后来还是死了。
” “以前我经常觉得你是个傻帽儿,”杨剪忽然笑了,“这几年好像更严重了。
” “我也知道我是。
”李白抱住膝盖,闷闷地说。
“用我送你回家吗?”杨剪还是笑着,甚至朝他递出了一只手。
李白困惑地抬起眼来:“我没准备回家。
” “……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腿一时间没力气站,这是最让他绝望的。
杨剪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蹲在他身畔,表示洗耳恭听,“说吧。
” 李白吸了口气,可以说吗?刚才他又做了莫名其妙的事,可杨剪还是要听,在等他说。
是准备听完之后更准确地骂他吗。
他慢慢道:“我对我认识的人,都会有一个定义,讨厌的,不是很讨厌的,讨不讨厌都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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